楚晔听得又气又笑,见她也不郁起来,兄妹二人都生起了闷气。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车外人声鼎沸,楚晔终究心疼她,先出声道:“是乱臣要被问斩了。” 楚姜便也看了一眼,只见到行人们围观着囚车,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去,收回视线来,又听他问:“你可要去看?” “血腥,不去。” 楚晔失笑,“我以为你已经不会惧怕这些了。” 楚姜一嗔,“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不怕,寻常时候,还是知道怕的。” 盈沸的人声渐大起来,楚姜放眼看去,见到在萧萧的梧桐叶中,有众多太学生站在阁楼上,口中议论指点,神采激扬,意气风发,与那远去的囚车,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边是从殿堂中离开,脱离了曾经的贵胄之身,要去往之处,但无陵庙依托。 一边即将要登上殿堂,要取代那些将要身首异处的人,成为这长安风头最盛的一群人。 七月初十的夜里,一场秋雨落下,秋声乍起。 深巷黄花,低窗红叶,都人听到秋声凄凉,皆紧闭了门窗,丝毫不知道这场秋雨过后,这个王朝将要走入另一番新貌。 七月十五日,天子御前策问太学生,见其中诸多秀异,圣心大悦,钦点三十太学生前往吏部侯职。 又十日,天子以朝中空荡为由,从各州郡提拔了不少官员,而提拔之后的缺职,俱从在太学中学习满三年的太学生中选拔而来。 以上两条,诸世家望族,俱无异议。 至七月末时,左丞相以年老多病,自请辞官,天子再三挽留,左相却依旧坚持,天子心中遗憾,无奈允了,又三日,楚崧任丞相之职,佐天子,总百官。 这并未引起多少惊讶,甚至有百姓以为,这丞相之位,早该轮到楚氏了,可百官皆知,这不是加在楚氏身上的荣耀,只是楚崧一人而已。 这日楚姜正在家中陪着弟妹玩耍,忽而东宫来人请她,她去时正见到虞少岚与一位娘子在亭中说话,未见太子踪迹,等走近才发现那是虞少莘。 心中正纳罕,这虞少莘怎敢公然出现,毕竟当初她在太子面前可是亲口承认过自己早有婚约的,不知何时却与魏王有了首尾,还生了他的遗腹子,太子或许想着魏王已故,无意追究,那日在皇宫中便也故作不识了。 她正腹诽时,虞少岚唤了她一声。 她笑着近前,便见到虞少莘眉目瞬间低伏下来,不等她问,虞少岚便道:“这是我族中十妹妹,在金陵时你曾见过的。” 她点点头,曲身行礼,“是,我还记得,见过娘子。” 虞少莘忙虚抬起她,“妾不敢当,楚娘子多礼了。” 楚姜不待多看她几眼,就听虞少岚道:“九娘,今早魏王妃与我十妹妹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魏王妃想起来我在东宫,特遣了她来与我说说话,却叫殿下见到了,我十妹妹恰好知道些那陈王孙的密事,便与殿下说了。” 不需尽说,楚姜便明白她话中之意,故作疑惑地问道:“不知那陈王孙是做过些什么?” 虞少岚早已猜测到她与陈询是旧识,此时虽有些不信她这话,却愿意帮着她,便道:“我十妹妹曾被水匪绑去过,她说,她记得陈王孙的声音,能肯定陈王孙曾就在那些水匪中。” 楚姜遽然色变,“真有此事?” 虞少莘见她反应这么大,心头一喜,郑重道:“妾不敢胡言,妾虽愚昧,却打小便记性好,声音面貌,只要听过见过两回,绝不会忘记,妾以性命起誓,当日妾被他们关在一间暗室中,偶尔只有一个老妪来送餐食,我起居不安,常在深夜醒来,便能听到几句人声,但凡是他说话时,或有人叫他大郎,或叫他小晏。” 楚姜这才有些信了,面上震怒无比,“早知他是如此不堪的人,我……我这便去娘娘宫中,与娘娘说我对他早已无意了,真要与这样的人牵扯在一起,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虞少莘完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