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道:“我知道陈询为我二哥做过幕僚,楚明璋,或许哪一日,我就会在父皇面前说出来,他敢玩弄皇子,隐瞒天子,这样的罪名,便是你父亲也不能为他脱罪。” “殿下或许不知,我曾见到梁王。”楚姜朝她走近一步,“他说他不曾说出陈询来,是想请我在必要时,护住您,我那时候,当他是个好兄长。” 刘钿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 “不,即便您说出来,如今也没有人能够作证了。” 刘钿便笑得十分讽刺,“你看,你就是这般冷血,我说一句,你便已经想好了无数对策,你在知道杨七死的时候,想的是你那可怜的表兄,还是怕他会连累到你楚氏?” 杨郗未死,起码此时未死。楚姜便反问道:“殿下呢?梁王死讯传来那一刻,您是恨东宫与皇后,还是懊悔没能劝住梁王与谢娘娘。” 刘钿一愣,恨太子与母后?不,她绝不会的。 楚姜从她凄惶的脸上看出她的情绪,放下纸鸢朝她更近了一步,“殿下,我会应诺,保您安乐无虞,也不只是应梁王的诺,还因为五陵道上,你我与表兄、八郎,一并追过的云与风。” 刘钿凄楚地看着她,摇头道:“五陵道上,再不会有七郎了,楚明璋,你只是在欺骗你自己,若没了楚氏,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我是帝姬,我用不着你来护。” “我不是在欺骗自己,我只是在向前看。或许您不需要我护,你是公主,本就该安乐一生,便当我只是为了良心,为了应梁王的诺,仅此罢了。” 她说完便要走,刘钿顿时迷茫起来,想要叫住她,却不知叫住她后还能说些什么,奚落、冷嘲、针锋相对,这些似孩童般无赖又无聊的对话,早在那夜的宫乱中,一并消散了去。 她怔怔地看向她的背影,她在向前走。 一瞬间,她莫名感到无助,被宫人搀扶着去到亭子里,她问向贴身的宫婢,“她说我让娘娘,因我而愧疚,是真的吗?” 婢女不敢说话,她却已然明了。 伏在栏杆上静默了许久,她看向一丛芭蕉,枝叶已被秋意凋折,衰败得紧。 曾在那芭蕉后面,杨郗与她争执,左八郎要她解释,楚姜在油嘴滑舌地狡辩。 可人要往前看的。 她想起来楚姜这一句,站起身来,将纸鸢收好了。 婢女问:“殿下可是不玩了?” “不玩了,回广阳宫搬东西,回浮光阁住。” 婢女看她忽然有了意志,喜不自胜,急忙应了下来。 柳大儒的名头被冒用一事,第二日上午便被查得清清楚楚。 刘呈得知印书的竟是太学博士,一时气得忘了下令。 回禀的亲卫又说道:“这游记已经卖出了七百多册。” 在他无言之际,殿中几位幕僚都笑谑了起来,对于马博士的行径或是叹贪念,或是叹无信。 然而议论过后,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事大可利用起来。 “殿下,如今太学不同以往,其中学子将来都将成为朝廷栋梁,太学博士中沽名钓誉者甚众……” “若是借此事整顿一番,安插些殿下的人进去……” 刘呈听过他们的议论,心中尚有迟疑,便未有所表,叫人将陆十一与楚晔叫来,交代完他又顿了顿,“去广阳宫将九娘请来。” 殿中幕僚都面面相觑,他们虽知楚姜于东宫有功,然而这还是第一次,太子将她与陆十一、楚三郎并提了。 有几人心中虽有异议,却含着轻视,以为楚姜来了也说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来,便都静等着。 等到楚姜来时,楚晔与陆十一都已等到殿中,才等她行过礼,她才刚听完了事情原委,便有幕僚打断道:“殿下,某以为最紧要的还是先将此事告知柳大儒。” 楚姜微笑未言,等着刘呈发话。 便见他看向后来的三人,“告知柳大儒是必要,可是太学中是只有马澜这一匹害群之马还是蛇鼠一窝,这事孤心中有决断,父皇心中未必如此想。” 陆十一道:“太学博士清闲,臣所知者,多是膏粱所充。” 楚晔心中更气的是他抄书故意将楚赢的名字除去了,却还冷静着,“此事必然,要先告知陛下,不该绕过了陛下先让柳大儒知情。” 那幕僚便道:“若要请天下大儒前往太学,柳大儒这般鸿儒泰山,才更应交好,闻他性秉直,怕是会因为与东宫结了亲而避嫌,不接受殿下的邀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