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奴隶都活不过壮年。繁重的劳动和抽打在身上的鞭子过早消耗了他们的生命,很少有人能活到四十岁。 当当当! 坊外传来响声,是召集奴隶的讯号。 原本寂静的棚屋随之传出人声。 “发粮了,快!” 奴隶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坊门,手里抓着残破的陶罐和木碗,拥挤在门前,奋力抬高手臂,等待洒下的粟米。 坊门紧闭,数个穿着麻衣的卒伍登上坊墙,脚边是未脱壳的粟和草籽,一边敲打着盾牌,一边呵斥道:“不许挤!” 另有数个卒伍分立在两边,见奴隶仍在拥挤,当场拉开弓弦,向人群中连射数箭。 箭矢飞出,惨叫声不断响起。 血腥味混入空气,人群迅速散开,地面留下七八具断气的尸体。另有几人未被射中要害,正捧着伤处在地上翻滚哀嚎,留下大量血痕。 奴隶们受到震慑,不敢继续拥挤。 卒伍这才放下弓箭,打开口袋开始发粮。 这座坊中的奴隶多是抓捕的野人,每隔两日能领一捧粟米和三捧草籽,省着点吃不会轻易饿死。 有三成奴隶坊关押的是夷人,他们不配吃粟米,草籽也是五天才发一次,饿死是常有的事。 卒伍用木勺舀粟,粟未脱壳,里面还掺杂大量石子,仔细挑拣出去,重量能少三分之一。草籽稍好一些,数量也更多,比起粟更像是奴隶们的主食。 发完了粟和草籽,卒伍大声宣告,后日起城外耕田,奴隶们早起集合,无论男女老少均要下田,即使是半大的孩子也不能歇。 奴隶们早就习惯这样的安排,没人出声,更没人敢反抗。 卒伍们十分满意,心情大好之下,随意丢出几个麻袋,立即引起奴隶们的哄抢。 看到坊内一片混乱,卒伍们哈哈大笑,如同戏耍一群猴子。 奴隶们全不在意,凶狠地争抢着装粮的麻袋。 不到片刻时间,麻袋就被撕扯开,残存在缝隙中的粟和草籽滚落在地。 几个孩子仗着身量小穿过人群缝隙,顾不上被踩到,在地上抓起粟和草籽,连同泥土一起吞进嘴里。 看到这一幕,卒伍笑得更加厉害。 “都扔下去。”其中一人道。 余下的麻袋也被丢出,马上引发第二轮哄抢。 相同的场景发生在不同的奴隶坊内,几乎每次发粮都会上演。 卒伍专为取乐,看着奴隶们像牲畜一样趴在地上,总是能让他们哈哈大笑。 奴隶们则是为了生存。麻袋里残存的粟和草籽不提,抢回来的麻袋都能缝补衣裳,哪怕抢到一小块也是万幸。 发完粮也笑够了,卒伍顺着梯子爬下坊墙,准备回去复命。 几支队伍汇合到一起,提起方才的热闹,又是好一顿大笑。 一个年轻的卒伍似有不忍,却被同僚拍拍肩膀,笑道:“猪狗而已,何必在意。” 几人说话时,忽有快马入城,穿过长街仍速度不减,险些撞到几个庶人。马上骑士扫过一眼,停也未停,反而大力挥鞭,直向国君府奔去。 唯有氏族和国人能在城内驰马,马上之人又着绢衣,明显身份不俗。被撞倒的庶人从地上爬起来,碍于彼此的身份地位,受伤也没办法追究,只能自认倒霉。 马上骑士不是旁人,正是星夜奔回的梁盛。 刺杀郅玄的行动失败,很可能被抓到活口,察觉到大事不妙,梁盛心急如焚,只能赶回东都城将事情上报东梁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