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有,愤怒亦有。 沦落到最后,不过是孤家寡人,裹着华服的囚徒。 国君府不是他的家,是困住他的牢笼。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看守,每一双眼睛都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囚徒只有他自己,名义上的南幽国君,实际被握在氏族手中的傀儡。 他的妻子轻蔑他、鄙夷他,他儿女也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从愤懑到绝望,从绝望到麻木。时至今日,所有的情感都化为怨憎。只有消灭源头,他才能彻底解脱。 当日在城头,南幽侯心愿达成,本想一死了之。结果天不遂人愿,氏族团团包围之下,他仍是活了下来。 天既不允,他索性不再求死。 他要活下去,亲眼看到仇人们的下场。 有世子瑒和赵颢为依仗,背靠北安国大军,南幽氏族不足为患。城内的氏族坊十室九空,侥幸未死也未被关押的家族陷入惊惧,惶惶不可终日。别说伺机反扑,能保下全族性命就是奢求。 现如今,这些人见到南幽侯会不自觉发抖。昔日不被看在眼中的傀儡已然成为残存氏族的噩梦。 南幽侯决心禅位,将本该属于大幽氏的一切还给她的血脉。 他所做的第一步是向中都城上书,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第二步就是清空国君府,为赵颢铺平道路。 “今日起,凡我子女不为幽氏。” 南幽侯受困数十年,一朝脱困,手段狠绝令人胆寒。 为让赵颢顺利入主国君府,他不只送走妻妾,还赶走了自己的儿女。不顾妻儿的苦苦哀求,他决意剥夺儿女的氏,彻底断绝他们继承爵位的可能。 若其母族尚在,这些公子贵女还能继承母氏。如果运气不好,母族恰好在南幽侯送给世子瑒和赵颢的名单上,他们注定从云端跌落,陷入泥淖再难脱身。 南幽侯的长子扑上前,第一次对父亲低头,恳求他收回成命。 “父亲,为何如此心狠?” 看清儿子眼底的怨恨,南幽侯丝毫不觉心痛,反而大感畅快,当场大笑出声。 他无意同儿女解释,甚至不耐烦再看他们一眼。朝周围的甲士挥了挥手,下令将他们拖出去,不肯走就绑起来,绑也无用就打断四肢。 “父亲!”几个年长的公子和女公子奋力挣扎,不可置信地看向南幽侯。 “我不是你们的父亲,你们也从未视我为父。”南幽侯语气冰冷,脸上偏又带着笑容,活脱脱是一个疯子。 “放手!”正夫人强自镇定,挥开甲士,拉着女儿站起身。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没有离开南幽侯。 “幽鳌,你果真如此绝情?” 南幽侯冷笑数声,不打算和她争辩,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立即有甲士走上前,不顾正夫人的怒叱,强硬将她拖出大殿。 能嫁给南幽侯为正室,身后的家族自然不凡。正夫人出自南幽大氏族,她的祖父、父亲和叔父都曾为卿,家族盘踞南都城数百年,姻亲遍布朝野,可谓树大根深。 家族势力庞大,滋长出更大的野心。先君被毒杀,大幽氏远嫁,背后不乏这个家族的影子。 可惜花无百日红,风水轮流转,北安国大军压境,南都城被破,南幽侯一朝翻身,正夫人的父兄全被下狱,等待他们的最轻也是绞首。如果南幽侯更狠一些,上书中都城夺氏,以毒杀国君的重罪,全族男丁都将车裂,女子也将投缳。 思及此,正夫人再维持不住镇定,开始挣扎痛哭。 南幽侯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催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