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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


脸色也不好看。

    他听得出钟应说的《战城南》,是沈聆首演时登台用雅韵奏响的汉乐府。

    沉睡许久的将死躯壳,都快要被这首日夜思念、魂牵梦萦的古曲唤醒,找回曾经青春年少的高山流水。

    可钟应他会、他能弹、他偏不弹,宁明志顿时心升困惑。

    在日本事事顺心的载宁大师,以为自己不中用的叛逆女儿,游走中日五十来年,总算是有点儿用处了。

    但他看钟应的态度,冷漠坚硬不为所动。

    显然并未谈妥。

    宁明志昏暗的视线,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静子,忍住了一腔斥责。

    他虚弱的抬眸看向钟应,诚恳问道:为什么?

    钟应嗤笑一声,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我以琴为友,绝不会为了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徒出卖朋友!

    年轻人言辞清楚铿锵,懂得中文的人都露出震惊错愕的视线。

    宁明志僵在轮椅上,浑浊的双眼瞪大了许多,努力想要看清这个狂妄的年轻人。

    什么?你说什么

    你欺骗挚友,让遗音雅社乐器流失海外,是为不义;你背叛国家,在战争期间为虎作伥,是为不忠;你为了保全自身逃亡日本,让坚守故土的父亲郁郁而死,是为不孝!

    钟应的斥责字字含恨,替那些已经无法发声的人,控诉面前这个苟且偷生的卑劣老人。

    宁明志,你不忠不孝不义,不配听我弹琴!

    静子跪在地面,已经来不及阻止冲动的年轻人。

    她震惊得难以自持的神色之中,只能听得虚弱的父亲勃然大怒!

    你知道什么?!

    宁明志怒气上涌,一个垂垂将死的老头,听了钟应的指控,居然拍得轮椅扶手啪啪作响。

    当年如果不是我,静笃就会死在日本人手里。当年如果不是我,整个遗音雅社都会被烧毁。当年、当年

    他急促呼吸,舒缓自己衰败的气管。

    周围安静的医生们,紧张的检查他的状态,低声告诉他载宁大师冷静载宁大师您不要发火。

    在兵荒马乱的安抚之下,宁明志努力平息了起伏的愤怒。

    他浑浊发黄的眼珠总算睁大了一些,从一条细缝变成了铜铃,紧紧盯着钟应。

    当年,我父亲顽固不堪,他若是愿意和我走,怎么会死在中国。

    他声音隐忍怒火,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他不听劝告,是他一意孤行!

    钟应平静看他,径直说道:你连自己的父亲都做出这样的评价,看来,我所知道的果然没错。

    你、你

    老人一脸盛怒抬起手,指着钟应,仿佛又要斥责。

    却因年老体衰,眼前发黑,说不出话来。

    全靠医生们的劝诫才能压下火气。

    然而,钟应没打算和他友善,揭开了他虚伪的面目。

    当年,你确实想救沈先生没错。但你救他的方法,是告诉日军,遗音雅社存有一群优秀演奏者和珍贵乐器,让他们去抓人、去抢乐器。

    那是缓兵之计!

    宁明志虚弱的反驳,声音清晰而急喘,我已经告诉了沈老先生、楚书铭、冯元庆,可以将乐器、手稿转移到租界去。是那里的美国人骗了我,骗了遗音雅社,与我何干?

    我若是不供出楚书铭和冯元庆,日本人就要打死静笃了!

    他的辩驳声嘶力竭,像是为了挚友能够豁出性命。

    表演得再动情,也没能动摇钟应半分心神。

    因为师父临行前已经告诉了他一切,教他如何面对这个擅长狡辩的魑魅魍魉。

    这个该死的老头子心里,早就没了是非公正,只有眼中的坦途名誉。

    那么,你的筑琴呢?为什么你的筑琴就没有存放在美国人那儿,还能安然无恙?

    钟应不需要宁明志回答,钟应已有答案。

    他哂笑道:这不过是你和日本人、美国人做的一场戏。看起来你像迫不得已,事实上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要带着日本人去美国商人詹姆斯.维纶那儿,拿到遗音雅社的乐器,要挟这群单纯的音乐家。

    那些年的阴差阳错、机缘巧合,都有宁明志的黑手操控。

    他为了救沈聆,与日本军官一番交谈,定下的不是挚友的安危、不是遗音雅社成员的安全,而是他、宁明志未来在日本的光辉前程。

    为了这份前程,他做了一个漂亮的局。

    乐器送到美国人那里去,日本人和美国人私下交易,他宁明志就能干干净净,做一个提前通风报信却也被骗了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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