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山站在窗前向外望:“总之你别管,我已经定了主意,你乖乖留下来照看家里。” 林子森走到他身后,忽然把他拦腰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家里有什么可照看的?他妈的你走了,家里还有谁要我来照看?” 叶雪山摔成什么样是什么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货栈里不是还有一批膏子吗?你把它卖了。” 林子森拧着眉毛伸手指他:“少爷,你太不让我省心了。” 叶雪山听了这话,感觉挺温馨,仿佛林子森变成了娘,正在痛斥自己的淘气。 新年没有过好,因为林子森对叶雪山软硬兼施,一定想要跟他出海。叶雪山不想远行归来后没有家,所以执意不肯——单有房子还不算家,家里必须有人才行。 初五刚过,水手就齐了。叶雪山去见了几次船长大副,迅速建立起了友谊。及至出了正月,他开始打点行装。 林子森败下阵来,唉声叹气的帮他整理行李,又把程武等人叫了过来,一遍一遍的细细嘱咐。待到临行之前,林子森亲自烧烟喂足了叶雪山,又从头到脚的为他穿戴整齐。微微驼背站在叶雪山的对面,他用修长灵活的手指给他打出一个饱满的领带结,同时垂着眼帘说道:“少爷,出门之后玩归玩,可是得看准了对象,别跟着那帮水手到处乱跑。水手都走龌龊地方,饥不择食的,你仔细染上脏病。” 叶雪山知道这是好话,所以郑重点头:“我心里有数,别人诳不了我。” 林子森服服帖帖的理好领带,然后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抬眼看着他长叹一声:“我没别的话了。那么远的路,让我去我都犯怵。少爷别当是好玩,上船之后注意保护身体。一旦有了头疼脑热,立刻吃药。另外管着程武,程武在热河嚣张惯了,我怕他惹是生非。船在大海上,四面不靠,谁知道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叶雪山继续点头:“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林子森把他抱进怀里,狠狠的搂了一下。他是个苗条颀长的身坯,软软的毫不结实。林子森恐慌的闭上眼睛,恨他不是自己的。 在这个清冷的早晨,叶雪山带着程武和八个身强力壮的伙计,揣着手枪上了轮船。两千吨的轮船拉着汽笛驶离码头,叶雪山站在早春凛冽的寒风中,还对着岸上的林子森等人挥了挥手帕;姿态和笑容都很像个留洋学生,看起来稚嫩而又兴奋。 林子森站在岸边,也不甚自然的招了招手。他做不惯这种西洋派的举动,所以很快就把手放了下来。轮船越开越远,最后缩成了海面上隐隐约约的一个点。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冷战,他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跳到海里追上叶雪山。 与此同时,叶雪山的信也被邮差送去了吴碧城的公寓。 叶雪山也知道旅途未测,好容易坚定了信心,只怕身边几个亲近的人一味劝阻,会使自己动摇,所以干脆隐瞒到底。等到自己真要出发了,才在信上告诉了吴碧城。吴碧城上午起床拆了信封,先还以为叶雪山添了新兴趣,要和自己鸿雁传情;及至展开信笺一读,他脑子里轰鸣一声,这才知道叶雪山竟然是往波斯去了。 他也算是出过远门的,当初家中鼎盛之时,他欧洲美洲全走过。可即便如此,波斯二字还是让他感到了遥远与陌生。茫茫然的坐在椅子上,他到底是比林子森更乐观一些,并没有想到生死问题,只是不知道叶雪山何时才能归来了。 当天中午,他照例是和公寓里的学生们去大学校打篮球,进大门时,却是迎面正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