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松手直起了腰,他颓然的叹了口气。不能丢,怎么能丢? 回首往昔,他永远想不起自己是从何时开始爱上叶雪山的。似乎本来也没什么感情——或者说,只有一点点,一点点怜爱,一点点好奇,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一点点的感情,本应自生自灭。可是经过了死去活来的反复与思量,就从淡水慢慢浓成了烈酒;一个火星迸上去,立时便能燃起烧天的大火。感情就是这样的不能招惹,谁招惹它,它就滋生壮大给谁看。 顾雄飞俯身掰开了叶雪山的双手,一条腿得了自由。扭头走向楼梯上了楼,他想要静一静。再不静下来,他就要杀人了。 顾雄飞走了,叶雪山坐在地上默然片刻,扶着门框也站了起来。 他试试探探的往前走,心思和动作各忙各的,仿佛是有力量推着他前行。一步一步上了楼梯,末了他在楼梯拐角处停了脚步,悄悄坐了下来。 楼下的仆人听见客厅里面安静了,便探头进来瞧了一眼,没看见人,伸手关了电灯退了出去。楼下黑暗,楼上也黑暗。午夜时分,该到黑暗的时候了。 叶雪山无声无息的席地而坐,侧身靠在了墙壁上。极度的惊恐过后,是心如死灰般的平静。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许多年了,没有这么清清楚楚的踏实过。往昔画面争先恐后的浮现在脑海中,从杂乱无章到井然有序。一切都是毫无预兆,他独自坐在深沉的夜色之中,没有崩溃,也没有震动。 前世今生被衔接起来了,还是一幅完整的画卷。忽然微笑了一下,他想自己失忆的是那样漫长,恢复的又是这样简单。 正当此时,上方忽然有了微弱灯光,随即脚步声音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 叶雪山立刻一正脸色,垂下了头。 顾雄飞下了楼,在黑黢黢的楼梯拐角处看到了叶雪山。 叹息着蹲了下来,他伸手把叶雪山揽到怀里,又一下一下的抚摸了对方的后背,口中轻声说道:“大哥刚才心情不好,所以才骂了你。” 叶雪山没有出声,单是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雄飞低头吻了他的额头和短发,嘴唇温暖,气息沉重:“你今天在外面受了惊吓,回家又要受大哥的气。大哥也是个没用的,不是日本人的对手,就冲着你发火。” 他摸索着抓过了叶雪山的一只手,贴到了自己的面颊上:“大哥让你打几下出出气,然后就回房睡觉吧!” 叶雪山不打他,伸手又搂了他的脖子。 顾雄飞见他把脸埋在自己胸前,只是不肯说话,就以为他是委屈透了,想要扶他起来,他又坐在地上不动。双手拦腰抱起了他,顾雄飞转身往楼上走,心里告诉自己:“别乱,总会有办法。” 叶雪山坐在床上,由着顾雄飞给自己脱掉衣裤;脱得彻底,最后他就成了赤裸的模样。垂下头审视着自己的身体,是看惯了的,同时也有些陌生。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胖了,当然也不算胖,只是五年前他瘦成了一副骨头,相比之下,现在就胖得有血有肉了。 正是发呆之际,顾雄飞展开一床薄薄的毯子,把他裹住推到一旁:“睡吧,天都要亮了。” 叶雪山终于轻声开了口:“大哥,我睡不着。” 顾雄飞抬头对他苦笑了一下:“睡不着?” 然后他走到靠墙的五斗橱前,从最上层的抽屉里拿出两本画报。把画报送到叶雪山面前,他低声说道:“睡不着就,大哥也是睡不着。” 说完这话,他也开始宽衣解带。叶雪山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发现他似乎也见老了,但是不明显,因为年轻的时候也不嫩。 伸手拿起顾雄飞装订的画报,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美人头,忽然发现里面有几个美人实在是名不副实。见顾雄飞也上床了,他把画报一丢,爬到了对方身边跪坐下来。 顾雄飞强打精神的对他一笑:“你个猴崽子,还挺有精神。” 叶雪山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怕被他看出异常。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一辈子做顾雄飞口中的猴子。五年的好日子,足以冲散他前二十几年的所有雾霭阴霾,足以让他对顾雄飞永不记仇、永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