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看就不是她们这日薪百文的人配惦记的。 穷有穷的吃法。 “我过两天给你做油炸糕吃。”关鹤谣哄道。 想起那甜糯的豆沙油炸糕,掬月当机立断和桂香坊说再见,头都不回一下。 掬月有时实在拿不准,自家小娘子究竟是大方,还是抠门。 说她大方吧,一个炊饼恨不得掰成八瓣吃。 说她抠门吧,又总把炊饼分给西街的小乞丐们。 就像现在,白天守西偏门的换成了陈婆子,关鹤谣也是笑着说“嬷嬷辛苦”,一边塞过去一个煮鸡蛋。 “小娘子这一路走的跟散财娘子似的。” 关鹤谣哈哈笑,“掬月啊掬月,我不是散财娘子,我只是个厨娘子。” 关鹤谣没有掬月那么纠结,这只是她的职业使命感。 她身为厨师,一看不得有人浪费粮食,二看不得有人忍饥挨饿。 食物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东西,她的任务就是让人吃饱,让人吃好,不断传递这种幸福。 *——*——* 关府西南角的小院落,残破的仿佛不能住人,但这里,正是关鹤谣的安身之所。 小院只一间正房,一间小偏房并一间厨房,皆是狭小破旧,唯一的亮点就是那一口水井了。 关鹤谣却心满意足,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这就能活得挺好。 就算真想不开,不想活了,井都给你预备好了……还要啥自行车呢? 她就当每日是农家乐养生,趁亮看看书,教掬月写写字。 到了傍晚闲着没事,就把去岁晾的干紫苏找了出来。 她之前的话,并非搪塞吕大娘子,而是真心对那紫苏熟水很感兴趣。 在现世时,关鹤谣为了自己的私房餐馆查阅了很多古代菜谱、食单,但是在饮品这一项上却涉猎不足。 这下,忽然到了一个全民爱喝快乐水的时代,又和两位饮子高手做了邻居,怎能不手痒呢? 所谓“熟水”,其实就是多次煮开的开水。听着稀疏平常,但是在医疗不甚发达的年代,食物的熟制至关重要。 宋人将各种香草、药品甚至鲜花煮水,或是浸入煮开的水,再加上一些香料调味,密封几个时辰或是几天,即可饮用。 紫苏熟水是大宋人最常喝的熟水。 当年仁宗陛下召集御医御厨依照口味、功效给熟水排名,最后名列第一、c位出道的,便是这紫苏熟水。有史记之:“以紫苏为上,沉香次之,麦门冬又次之”。 紫苏熟水来头不小,做起来却非常简单。 取干紫苏叶和陈皮,比例以三比一左右为佳,再切几片鲜姜,一同投入水中煮开。 关鹤谣把一个瓷坛子内外用滚水烫过,丢进去十几颗冰糖,把煮开的紫苏水一股脑倒进去,封好口,这就成了。 这般过了两天,关鹤谣的紫苏熟水可以启坛了,她便巴巴拿去给刘家老两口品尝。 老两口连夸她做得不错,汤色清澈,材料比例也得当。 “只是你的紫苏叶没烤过吧?” 关鹤谣迷惑地摇摇头,她用的就是阴干的紫苏叶。 刘老丈便告诉她,干品毕竟比不上鲜品味道浓厚,所以要将干叶放在纸上,用小火炙烤。烤时不可以翻动叶子,慢慢烤到香味散发出来。待到用时,把烤过的叶子在沸水里过一下,洗去火气,就可以如常煮水了(1)。 关鹤谣没想到她以为无比简单的熟水还有这么多门道,更感谢二老毫不藏私,连连致谢。 她回去按这方法重做了一坛。 启坛这天,刚好是二月十五。 这天,关鹤谣和掬月比平时还早两刻钟起床。 新做的紫苏熟水味道果然更加浓厚。 稍一加热,紫苏的清香,陈皮的苦香和鲜姜的辛香就被激发地淋漓尽致。只喝一口,便荡涤肚腹,清入回肠,早起的懒倦全消。 一人一碗,两人喝壮行酒一般喝下。 关鹤谣抹抹嘴,问:“准备好了吗?” 小掬月握握拳,答:“时刻准备着!” 两人郑重对视一眼点点头,就雄赳赳地朝着早市走去。 她俩这么亢奋,只因今日是仲春二月十五,花朝节。 大宋崇尚花事,上至公卿,下至士庶,都以赏花游园为一大乐事,唯恐负于春色。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