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他当时要是再不答应,舅舅就要把他踹进河里堵堤了。” 他故作轻松地露出如平日一般玩世不恭的笑,只是微抖的语气暴露了真实的情绪。 他第一次见到萧屹那么虚弱的样子。 萧屹被从河里拽出来时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傀儡。沙石划出的无数伤口被浑浊的水泡得翻卷,粗壮的绳子将他的肩背生生勒出淤痕,又磨得血肉模糊。他一边咳嗽一边呕吐一边描述河底情况直到昏厥。 然后赵锦又第一次见到了二舅舅那么暴怒的样子。 他像是一头护崽的老虎,以惊人的气势和极致的哀恸把河北诸官一通痛骂,连郝相公也没有放过。混乱的堤坝上,数百人噤若寒蝉。 “我去堤上看过,新的埽台大致还有三、四天才能建好,然后才能开始卷埽。你好好休息,这些常规的工事就不要操心了。” 萧屹点点头,“我睡了两天,今日是廿一?” “是。” “...错过了。” “错过什么?” 萧屹低低说:“阿鸢的生辰。” “你啊,”赵锦无奈地扯扯嘴角,“你就是不昏迷,也没办法回去给你家小娘子过生辰。” 萧屹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 赵锦所说他自然知道,可是哪怕只能在那一日想一想她,遥祝她生辰快乐也是好的。 赵锦看他这副样子实在好笑,掰开他的手塞进去一张小字签,“今日刚收到的。” 这一张对折的小小字签,从信封里掉出来的时候赵锦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放心,我们都没看过。” 手上也缠了绷带,萧屹费了一番功夫打开字签。 只有八个字,却神奇地抚慰了他周身数不清的伤痛。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只知道赵锦终于笑出了声。萧屹只当没听见,将字签小心地藏到了枕头底下。 赵锦的下一句话他却是听进去了,也衷心如此期望——“希望这一次能合龙成功,我们都能早日回家。” *——*——* “不辛苦,”关鹤谣僵硬地回答道。 她神情戒备地握着那杆笔,宛如握着一把剑,“为姨母尽孝心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她就虚虚看向桌上的经卷,执着地拒绝和魏玄有半分眼神交流。 怕什么来什么。 昨日未见到魏玄,她还很庆幸,没成想他这么一大早过来了。还说着什么也要替“小姑姑祈福”,把两个婆子赶出了这佛堂。 祈福? 关鹤谣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眉心就像是被吹皱的水面。 满身酒气,也不怕熏到菩萨? 她直觉魏玄现在状态不对。 往常见的那几面,他起码是一个衣冠齐楚的富贵公子,还有几分矜持清逸的气质。可他现在明显仍有醉意,眼中隐隐血丝亦显得整个人颓唐又焦躁。 “表妹,我前几日去了你原来摆摊的地方,你不摆摊了吗?” 关鹤谣摇头,“不摆了。”她把声音压得极低。 木雕屏将门口遮挡得严实,她又是靠里边面向墙,完美地处在正屋中人的视觉盲区里,可是声音是相通的啊! 但凡有人如她昨夜那般贴着门口,就能大致听到魏玄和她的谈话,关鹤谣完全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依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