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绛月殿中,旁人都有的母妃她没有,又或许是因为沈兆对她太过偏爱,已经到了谁人都知晓的地步。 怕与自己玩闹,惹上祸端。 她时常只能在远处看着令贵妃给十二公主剥橘子,又或者是看着宫中其他皇子公主在嬉闹。 直到那次,宫宴之中,沈初姒看着其他公主们在玩民间的游戏的时候,被出来歇息的沈兆看见了。 他责问了带头的三皇子为什么不带上小九,然后又转过身来安抚沈初姒,只说阿稚跟着皇兄皇姐去玩就是,日后没有人敢不带着小九玩的。 其实并没有人敢欺负她,只是所有人对待她的时候,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疏离,宫中妃嫔也大多勒令过自家孩子少与自己来往。 毕竟若是沈初姒伤了哪里,圣上怪罪下来,又或者是惹了圣上不喜,这都不是家中无势的妃嫔能够承担的。 深宫之中,原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日他们在玩的是一种唤作捉迷藏的民间游戏,在沈兆责问之后,带头的三皇子极快地和沈初姒讲了一遍游戏的规则,然后怕她听不懂,接着解释道:“总之,就是躲起来,然后等着别人来找到你,倘若别人找不到你,那你就赢了。” 那日宫中在举办宴席,除了公主皇子之外,还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在宫中,只是他们大多都在筵席之中,并不能随意出走。 沈初姒在宫阙之中走了许久,刚刚找到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却又看到四公主和六公主已经在里面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被沈兆斥责过,她们对于沈初姒的态度并算不上好。 分明都是公主,沈兆的偏爱又太过明显,尽管知晓沈初姒生母早逝,也很难不生出不喜之心。 “你去寻别处吧,这里已经被我和六妹占了。” 那时正逢春时,倒春寒还未过去。 沈初姒生来畏寒,却在宫闺之中找了许久,只想着倘若这次自己能够赢了的话,是不是日后他们玩闹的时候,也会带上自己一个。 少时的想法总是太过天真,沈初姒一直走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一个院墙的角落处。 此处周遭都是并未住人的宫殿,很少有人前来,长了一株很大的树,枝桠上密密匝匝地长满了叶子。 被风一吹,树下的影子就会哗哗的晃动起来。 她在树下站了许久,一直站到手脚冰凉,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来勉强取暖,一连等了半个时辰,等到暮色四合,远处的宫灯都已经亮起,周遭也并无人前来寻找的迹象。 宫中内仕大多前往宴席之中侍奉,此处人迹稀少,沈初姒往着周围的宫墙看去,却只看到了全然陌生的路。 她尝试着往远处走,最后兜兜转转又只能回到这颗大树之下。 周遭都是高大而巍峨的宫墙,昏暗的天色之下,并无人前来找她。 沈初姒不知道到底是他们忘了有自己这么一个人,还是因为自己藏得太好,所以才没有人找到。 只是和雍十六年初的时候,她还未曾及笄,现在孤身一个人躲在这里,周围连一个过路的侍从都没有。 天色渐暗,宫墙巍峨,更何况自己还记不得来时的路,心上还是难免涌上害怕。 沈初姒背脊靠在身后的那株大树之上,喉咙之中压着一点儿哽咽,其实声音算不上大,就算是哭也像是幼猫般。 “啧。”有道声音响起,“哭什么?” 倏然出现的清冽声音让沈初姒瞬间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看了一遍,也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别找了,在你头顶。” 沈初姒顺着往上方望去,只看到在这株大树的枝桠上面,正在躺着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君,手枕在脑后,头发束起,身穿绛红色白纹锦袍,锦靴踩在枝桠顶端,耳侧坠着一颗小小的珠子,现在正在轻微地晃动着。 大概是因为刚刚睡醒还没有多久,所以他现在眼睫垂着,脸上带着一点儿显而易见的倦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