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会俯下身来摸摸沈初姒的头,再给她带一些从旁的地方上贡来的稀罕物件。 谢容珏有的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这么一个素来对谁都不上心,对什么都了无意趣的人,会独独对沈初姒动了心。 或许人大多都有趋光性,他的殿下永远坦荡,永远似春风拂面,或许是因为在确切的爱意中长大,所以能给别人的,也都是明确又不染尘埃的爱意。 或许他注定,只会为了这么一个人动心。 日后生杀予夺,皆由她。 沈初姒想了一会儿,然后抬着眼睫,抬手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 “那从前我在鸣秋寺中,所求的,也作数,”她手在他发间蹭了一下,“愿谢衍之日后万事顺遂,得偿所愿。” 所求皆为殿下一人。 谢衍之得偿所愿。 或许人总会有归途,在谢容珏纨绔走马过人间的这数年里,或许也从来都没想到过,日后也会为这么一个小姑娘牵肠挂肚,也没想到过,也会为她执剑过路千里,只希望她能平安。 其实当初,也没有奢望他的殿下可以回头。 谢容珏有的时候会设想,若是自己当初那个春日,并没有遇到过沈初姒,又或者遇到的,是别人,又会是怎么样。 可是一旦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无数种可能之中,他或许只会为这么一个人心动,可是沈初姒可能不会。 他想到这里,下颔蹭了蹭沈初姒的肩侧,闷声道:“殿下,倘若从前立储那日,我并没有在宫墙之中遇到你,那时,或许就是我对殿下一厢情愿。” 自己只是一个生来纨绔的世家子弟,只是沈兆都没有设想过的人选,只是她从来算不上是最好的选择。 沈初姒想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自己从前遇到林霁的时候。 其实她见到林霁的时候,不过豆蔻之年,也知晓自己面前的人,是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面若冠玉,被沈兆赞为未来能臣,社稷之幸。 其实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告诉自己,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甚至包括沈兆。 父皇希望将最好的留给自己,关于这一点,沈初姒一直都知晓,但是她却对那个最好的选择,并无什么其他的情绪。 即便是她知晓林霁出身很好,性情温和,又是被沈兆看着长大的,更是未来的能臣。 她不懂所谓的情爱,可是她记得幼时母妃看向父皇的神色,眉梢压不住的喜意,在暖炉旁边,替沈兆抱着沾着雪的大氅。 其实这些事情,沈兆总会说,这些琐事让宫婢去做就好。 可是母妃只笑着说好,下次还是照旧。 后来在某次的宫宴之中,她遇到了谢容珏。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如见他一般,犹如天地皆白,晦暗的宫闺之中,独他一人鲜衣怒马,惊掠而来。她那时突然懂了,为什么母妃愿意留在宫闱,还有母妃那时候的神色。 所以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沈初姒都谈不上是后悔。 因为在她循规蹈矩的十数年里,总会有一次的叛经离道。 “其实我很信命中注定,”沈初姒开口,“或许并不是在那日,再一次的见面,是在往后的某日,可是只要你是你,无关乎某年某日。这件事,从来都不是我权衡利弊,深思熟虑以后做出的选择,而是我那一刹那,骤急的心跳。” 她顿了一下,或许是觉得这么说有点儿绕,总觉得有点儿词不达意。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