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带关,男人军靴声渐远。 近来天气有些冷,苏娉在外面等了许久,现在后知后觉感到僵冷。 刚在椅子上坐下,她又起身,抱着书去了床边。 枕头垫在身后,拉过被子盖住腿,温暖才逐渐从脚底攀升。 她翻开译本,逐字逐句认真细看。 沈元白是真的用了心思,在一些特有名词的旁边仔细做了标注,可能是怕她看不懂。 一个从未接触过医学的人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苏娉心底暖洋洋的。 沈元白又回了团部,有人问他:“有家属过来探亲啊?好好陪家人啊,你也歇一阵吧。” 沈元白所有的长假都在两个月前用完了,一直到年底都只有半天半天零零散散的假。 两天后那一天假也是需要和人交接拼起来的。 “不妨事,我妹妹很乖。”想起来小姑娘温顺的样子,他忍不住弯唇。 “咱妹妹来啦?那更得好好陪陪她了,北城过来的?赶紧回去吧!团长那儿我来说。” “别说了,我又不聋。”站在沙盘前排兵布阵的团长摆摆手:“去吧去吧,不差这一会儿功夫。” 接近年底了,部队任务也没那么重,谁家军属来了都是直接安排去家属院,让人回去陪陪。 军人们在岗坚守了这么久,也该松一口气,见见家人,后方安稳心才安定,更好的为国效力。 沈元白想了一下,朝团长和刚才说话的政委敬了个礼,转身往军营外走。 政委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乐了:“我还以为沈参谋会坚决拒绝呢,看来是位很重要的家属。” “他啊,好几年没休假了,前两个月批了半个月假也没在家里待多久,别看他平时沉稳,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嘛。”话音刚落,团长猛一拍桌,“老赵啊,快过来,你看看这是不是敌军破绽?” 沈元白经过食堂的时候,脚步停顿,又退回去进了后厨。 炊事班班长见他要炭火还觉得挺稀奇,给他弄了个烂木盆,往里垫了点灰:“团部冷啊?团长不是说抖两下就精神了用不着烧炭火吗?” “是我自己要用的。”沈元白见他拿着工兵铲在炉灶里铲了红灰和炭火,语气温和道:“这些木炭麻烦你记一下账,从我津贴里扣。” “嗨,参谋长你这说的啥话啊,你好不容易开口一次,再说这玩意又不值钱,你不要它都自己在炉子里灭了成灰了,放心,这些都不在炊事班账务上的。” 炊事班长说的是实话,炊事班做饭用的木柴,都是部队里战士们从后山砍的。 当兵的有力气,砍了还给你锯好送来,整整齐齐垒在炊事班外面院子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加练而已。 “参谋长,你真要谢的话就谢陆长风吧,”炊事班长玩笑道:“就数他砍树最勤。” 兵王嘛,做什么都比别人更狠。 沈元白笑着点头。 炊事班长顺手在里面扔了两个红薯,“我估摸着这火煨半个小时也就熟了,”他又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小棍子插木盆旁边的灰里:“要是没感觉什么火了就扒拉两下,我都给你捂里面了。” “好,麻烦你了。” “客气客气,这有啥的。”团长都经常跑这来扒拉炉子里的烤红薯顺生黄瓜吃呢。 东城军区空地多,炊事班自己种了不少,随便吃。 听到门外有动静,苏娉立马从床上下去开门。 很快和门外提着木盆的男人对上。 她侧身让路,“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团长批假了,”沈元白把炉子放到床边,回头看向还站在门边的小姑娘:“困不困?要睡会儿吗,现在还早。” 才三点多,离食堂开饭还有两个半小时。 “好。”苏娉关上房门,在他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惦记着被窝里的温暖,不好意思地又爬上了床。 沈元白摘下军帽,拉开椅子坐下。 怕她尴尬,他背对着她,拿起钢笔翻开记事本。 有寒风顺着窗户缝隙悄悄爬上来,沈元白浑然未觉,脊背挺直,笔尖唰唰。 和苏娉翻书的声音节奏一致,听起来倒是很和谐。 写完明天上午军事会议大致内容,他合上记事本,锁在抽屉里。 揉了揉眉心,眸光落在桌上的纸袋上,男人眉眼温润,眼底染上笑意。 见身后没有动静了,他回身,胳膊搭在椅背上,侧眸看。 小姑娘已经睡着了,书籍摊开落在身侧,呼吸清浅。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