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一皱,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无袖睡衣外的细白手臂,一边抽颤着一边比划。 “大老鼠,这么大,吱吱吱叫,一下窜过去……” 赵牧贞抿唇忍住不合时宜的笑,但是,她哽哭的声音韵律感十足,真的很像摇头晃脑唱儿歌。 “老鼠吗?” 约西哽着点头:“好大一只,从我床边窜到柜子后面,它还叫了呜呜呜……” 始料未及又束手无策,赵牧贞眼里只有少女水龙头失灵般的眼泪,脑袋空置几秒,他抽纸巾递给她。 他朝约西房间的方向看,家里有老鼠是很正常的事,她大概是没见识,吓成这样,但这会儿把全家闹起来,也实在小题大做。 想了半天,赵牧贞问:“你害怕,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约西被老鼠吓坏了。 尖叫后跑出来,她手里只揪着一只伴眠的长耳兔,眼泪顺着面颊淌,她抹一把下巴的潮沥,望着眼前正询问她需求的少年。 约西抽了抽湿哒哒的鼻腔,声音都哭软了。 “你可以把我的手机拿过来吗?” “我不敢回去了,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待着。” 赵牧贞答应:“好,我帮你去拿。” 约西不放心地抽噎:“你快点,你不要被老鼠咬到。” 很快,赵牧贞把约西的手机和充电器都拿过来。 他将房间的主灯打开,没出声,就看着约西坐在小沙发上抱膝,人还在哭,戳一戳手机,然后放到耳边等待接听。 打不通,再重复。 第四次长久占线,机械女声对她说抱歉后自动挂断,她将手机撒气一甩,好在地上有毯子,套着浮雕壳的边角弹了两下,最后落在赵牧贞脚边。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抽颤得越来越厉害,从低声呜咽到崩溃大哭,像全世界都不要她了。 赵牧贞捡起手机,提着纸巾盒走过去,放在她手边。 “你没事吧?” 少女慢慢抬起头,眼眶湿红。 她刚刚拨电话的时候,脑子飞速冒出无数话要倾诉,她想问她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受罪!因为拍戏商演她已经失去正常的高中生活了,为什么连最后一个高中假期也不能让她过得开心一点。 委屈愤怒压满胸腔,可无人承托。 南北之远,小小的常芜镇里,她只能听到赵牧贞温玉一样的声音。 她望着他,不受控地抽哽,猛的摇摇头,鬓发随之乱抖,她又摊开自己右手,指着小拇指给唯一的观众看,“我害怕,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呜呜呜,我真的怕……” 少女忽然扑到自己怀里来那一刻,赵牧贞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漆黑的瞳孔震滞,拿着纸巾的手臂还怔怔伸在空气里头。 她大概也哭到头晕眼花,才会以为那个递纸的动作是他在敞开怀抱。 恐惧加持,她本能相信这个给她买新扇子的少年,颤颤伸手,义无反顾地扑进来,柔软手臂环住他的脖颈。 赵牧贞的世界,分秒流逝忽然像胶质一样缓顿。 修长手指将纸巾一点一点收碾进掌心,他攥住,手臂慢慢朝回收,最后落在她单薄背脊上,试探一般,顺着她的呼吸安抚了一下。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无杂念,只是出于某种本能,莹净白瓷悬而欲坠,他不忍见破碎,扶了一把而已。 可他不曾料想,女孩子是不能随便招惹的,扶了之后便不能撤手。 她哭得这样凶。 “我不要跟老鼠待在一起,呜呜呜我不要……” 赵牧贞哄人生疏,应答得诚心诚意又惜字如金:“好。” “呜呜呜你房间有老鼠吗?” “没有。” “那,那我要在你房间睡。” 赵牧贞犹豫须臾。 静下来的时间里,她抽泣的声音,她沁进他衣服里的温热眼泪,她和他贴在一处几乎同频的心跳,所有感官印象,几乎都递增似的在不断放大。 他每迟疑一秒,那种陌生的震撼力便像使命一样,推他朝前去靠近。 他最后说:“好。” 她那样软,伏在他肩上哭到声尽力竭,哑声抽噎,像一只湿漉漉的负伤小兽。 她没有地方去了,这是她最后的堡垒。 那天没在电线杆前替她护住的后脑勺,终于还是在另一个静谧月夜,亲手碰上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