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掌握得不错。容哥儿,是吧?”郭达强撑着说完自己的看法,而后抄筷子恶狠狠夹五六块腰花,全塞嘴里,默默低头,用力咀嚼。 “嗯,腰花切得匀称,色泽鲜亮,看着就弹牙。”容佑棠头也不抬地赞同附和,他一无所察,正在喝汤,满意道:“这汤不错啊,没有丁点儿腥气!估计是小河或溪涧深处捕捞的,难得。” 赵泽雍温和道:“天天都有鱼,那家人在河湾凿冰钓的。” “是吗?”容佑棠立即表示:“明日我请他们帮忙多钓几条,带回家去,我爹最喜欢吃鱼了。” “待会儿打个招呼就行。”赵泽雍说。 容佑棠盛饭的空隙问:“殿下,您今晚回城吗?” “回。” “太好了,咱们一起,我的书箱还放在王府。今儿夫子布置了功课,以‘大学之道’作文。”容佑棠肃穆恭谨中不免带着几分心急,害怕明早交不出功课、被夫子责罚,那简直会羞愧得钻地的。 郭达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赶紧插话:“‘大学之道’?这个我知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赵泽雍接下去说,缓缓道:“大多书院给新学子布置的第一个功课都是‘大学之道’,你以前肯定做过。但国子监与普通书院不同:它除了是传经授义的最高学府外,还具有总领掌管成国教化的责任,监生出来就有资格入仕为官——所以,你作文的时候,应侧重‘教化亲民’,乃至‘教化兴邦’。” 容佑棠手执筷子,一动不动,侧耳倾听,末了心悦诚服地叹息,自愧弗如道:“多谢殿下赐教!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我知道该怎么破题了。” 这指点是格局眼界层面的,跳出去后,人的看法会大不同。 赵泽雍莞尔:“算不得什么,熟能生巧罢了。皇室子孙最迟五岁开蒙,先生都是国子监执教的,本王曾跟着学那么多年,大概也清楚。” “您刚才的指点,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容佑棠感慨非常:“我也知道国子监跟其它书院不同,但未能明确、准确地区分,现在才算明白了。以后定要换一种心情听课才行,免得出来还是个书呆子。” 赵泽雍挑眉,低笑摇头:“你本就不是书呆子。” “那我是什么?”容佑棠不自知地靠近,两眼绽放询问光芒。 赵泽雍却夹菜,岔开话题,一本正经道:“快吃,你不是功课没完成吗?” “哦。”容佑棠只得按下好奇,继续用饭。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庆王的崇敬又拔高好几层:天呐!殿下真是名副其实的文武双全,什么都懂,让人只能由衷敬佩羡慕,连嫉妒都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已‘食不言’许久的郭达放下碗筷,干巴巴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语毕,起身走到门口,掀帘子。 “小二,哪儿去?”赵泽雍关切问。 你终于想起还有个表弟同桌吃饭吗?! “散步消食,顺便看看明日堆放木料的场地。”郭达心里补充一句:还可以找兄弟们说说话,不想再听你们谈论“大学之道”了,纯属欺负武将! 赵泽雍点头,嘱咐道:“虽说是临时堆放,但也需将底部适当垒高,以免雪水侵蚀。你定个标准出来,明日叫卓家的参照办差。” “是。”郭达掀开帘子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容佑棠皱眉问:“卓家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