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精力旺盛,淘气非常,他抓住一根粗大藤蔓,哧溜一下,从这棵树荡到另一棵树,毫无停顿地再荡到下一棵,极喜欢短暂飞翔的快感。 “猴儿?猴儿?”炊烟升起处传来师父洪亮的呼唤。 “哎!”小宋慎打着赤膊,上衣早不知丢哪儿去了。 “回来吃饭了!”师父喊。 “哦。” 两刻钟后,小宋慎玩得不亦乐乎,仍旧在密林间荡藤蔓。 “猴儿?捣蛋泼猴?”师父再度呼唤,满带无奈宠溺之情。 “师弟?小师弟?再不回来你的饭菜就喂二黑吃了哦。”唯一的师姐嗓音清脆,娇媚婉转。 “别,别呀!我马上回去。”小宋慎嚷道。他恋恋不舍,连蹦带跳地跑回师门——那是他的家。他是南玄武掌门下山游历时偶然收养的孤儿,当老来子似的疼宠养大。 “哎呀~” 貌美娇俏的师姐站在吊脚竹楼三楼的小露台,三楼是专属她的闺房。夏莉一看脏兮兮的小师弟就跺脚,十指指甲涂抹鲜红蔻丹,揪玩发梢,笑靥如花,嗔道:“师父快看呐,小师弟又把衣服弄丢啦!您也别给买新的了,让他光着吧,丢进林子里跟猴群过。” 小宋慎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灰头土脸,朝三楼扮了个鬼脸,吐舌咧咧咧,昂首挺胸道:“不买就不买呗,我就喜欢光着!” “赶紧进来吃饭吧,你个小泼猴儿,饭菜都凉了。”精神矍铄的老人逆光从竹楼里出来,笑开一脸皱纹,将汗湿滑不溜丟的小宋慎拎着胳膊提了进去。 …… 无忧无虑过了两年,一天清晨醒来,宋慎跑下楼找饭吃,却看见师父哀伤枯坐,桌面一封信。 “师父,那是什么啊?” “你师姐私自下山了。” 老人腰背佝偻,须发雪白,伤心道:“她厌烦清苦日子,怨恨我不叫你大师兄他们带她出山,但闯荡江湖岂是容易的事?安安稳稳不好吗?一个年轻姑娘家,闯荡什么!” 宋慎拿起信,认认真真默读半晌,抱住老人的胳膊,郑重承诺:“您放心,我会一直陪着您,我最喜欢这儿了,哪儿也不想去!让师姐师兄他们下山讨荣华富贵吧,我不走。” “好孩子。”老人慈爱地拥住孩子,叮嘱道:“等你长大了,还是要下山走走的,开开眼界、见见世面,娶个贤惠媳妇。” “媳妇有什么好的?师母和师姐都嫌弃山里穷苦,只喜欢荣华富贵,留书偷跑了。” “住口!你是小辈,不得无礼。”老人佯怒训斥。 …… 宋慎窝在圈椅里,睡得极不安稳,他眉头紧皱,仰脸,总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稚子淘气,梦境光怪陆离,斑驳破碎,倏然一晃:“师父?师父?醒醒,快醒醒啊,别吓唬我。”少年宋慎跪在病榻前,手捧掌门信物,独自面对一切,他惊恐无助,哀恸悲哭。 但,老人已溘然长逝,长眠滇南深山。 死别十数年,至亲魂魄入梦来。 齐志阳拿上两份写好的奏折,匆匆出去安排可靠亲信,准确将奏折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送入京城。 容佑棠收拾凌乱的书桌,伸了个懒腰,困得站不住,眼睛酸涩刺痛,忽然听见外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师父,师父!别死……” 师父?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