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这些,”对方把背上的背包接下来,稳妥地抱在怀里,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DVD来,“能给我签名吗?” 周昱眯眼一看,这不是《斑马》的珍藏版吗?现在就算是二手市场都见不到了。 而接下来,程冬从那个背包里拿出了一堆骨灰级粉丝才会有的DVD、专辑、周边,包括很多连周昱自己都不记得的东西,在桌上整齐排开,然后充满希冀地递给了周昱一支崭新的签字笔。 “可以的话,你能挑几样签名吗?” 这架势明明是想让我把所有东西都签完,周昱腹诽,扫了扫桌上的东西,也挑不出来,索性将目光落到程冬身上。 “过来。” 程冬觉得这两个字有点耳熟,甩甩头,十分乐意地、丝毫没有抗拒地走到周昱面前。 周昱上下打量了程冬,拉过青年的白色T恤,在衣领边写了字迹飘移的三个字:愣头青。 “啊?”程冬吃惊地叫出声。周昱用手背拍拍他的胸膛,“送你的特签,不用谢。” 然后他就把青年这么打包丢到门外了,谁都不会知道,他关上门就噗嗤笑出了声,就凭程冬那么铁杆粉,去看一次排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当他看到聚光灯下汗水淋漓的程冬后,他在复杂的情绪中,竟然开始庆幸自己来了。 周昱完全忘记了用手按住立领,他的双手都放在座椅两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职业本能让他屏蔽了一切干扰,不需要使用望远镜,他就能捕捉程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肢体语言。 他知道陈牧从不会让任何人失望,这个任何人里,自然包括自己。 周昱不得不承认,之所以拒绝程冬的请求,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真的会被那个愣头青动摇,程冬眼中的赤诚没有一丝杂质。从进入电影学院的那天开始,周昱就知道面前的独木桥有多窄,他身边几乎没有人能够逃脱浸染,就连他自己都把那种污色作为过武器,毕竟他是天生的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他其实是十分看不上那种有着单纯目光的人的,命中注定会被摔碎的东西甚至称为悲剧美都不够格,无悬念,无聊。 但是如果这种人跟陈牧扯上关系的话,他就变得谨慎了,毕竟自己是真真切切在那个男人手上栽过的,这次他会找一个怎样的人取代自己呢?周昱因为这样的掺杂了好奇和迟疑的心理,一直没有打算来亲眼看看。 然而他最终还是来了,抱着“那个愣头青说不准很糟糕”的侥幸,坐到了这里,被仅仅是排练的表演,震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他也毫无察觉,那个人问他:“他把第五幕中的核心台词重复了四遍,你发现了吗?” “当然发现了。”周昱不耐烦地回答,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舞台,“只是一幕中的核心台词,重复三遍已经太过,但是最后两遍他用了技巧,一遍是把台词内容拆分到剧情理,帮助观众连贯,一遍是插入到歌词中,成为点睛之笔。” 周昱沉浸在表演中,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太妙了,虽然演技硬伤也不少,但是他把这剧吃透了,他用他的表演扩写了剧本。” “是吗,比你还棒?” “当然不!”周昱立刻反驳,脱口而出之后有几个工作人员回头看他,他才意识到声音太大,连忙靠回到椅背上,用衣领挡住脸。 陈牧看着他,眼神中不知不觉温柔下来。 就算他是不少影评人口中当之无愧的无冕影帝,就算他成熟阴险,陈牧也知道,这人其实只是太过投入罢了,投入到,一切都没有演戏重要。 周昱察觉到身侧的目光,扭过头去,剧场中光线不佳,但仅仅是陈牧的轮廓,就能让他一眼认出。 周昱吸了口气,站起身要走,被陈牧拉住了手腕。 这个时候台上的程冬正大声说着台词: “当我发现我最钟情的,不是春天鲜嫩的草,不是旱季的一场小雨,不是丽丽大屁股上撩骚的尾巴,而是一只趴在我背上的吸血虫,我就知道,我他妈完蛋了。” 周昱慢慢挣脱了陈牧的手,冷冷说:“听到没有,别对吸血虫犯痴。” “你听我说。”陈牧再次抓住他,“我有一个提议,如果你不想让观众看你这张老面孔出现在老剧上,不想剧评人说你黔驴技穷的话,放弃主演。” “或许我会让他们觉得我一如既往地颠倒众生呢?或许我会让他们说,我的回归,将会使今年的麦林奖失去悬念呢?” “你敢冒这个险吗?如果你一如既往地喜欢运筹帷幄,你敢冒险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