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他的身前,他的目光在季王单薄的背影上略过,留下浓浓的不甘与憎恨。视线微微一晃,斜视至前方,便撞上另一双发红含泪的眼眸。那一双眼,是太子的。 两人在吵杂的环境中暗暗交换了视线,太子借着以手掩面之时,朝着襄王点了点头。 这是开始动手的信号。他们从昨夜至今,想拿着皇后之死大做文章,一刻也没闲着。 襄王接收到太子的信号,立马明白了此刻自己应当做什么。他一个哀嚎伏地大哭,而后便借着身子伏地之时,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想要偷偷藏入季王蒲团的下方。 这是他们给季王准备的见面礼。 可就当襄王要将怀中之物掏出之时,信王的身影出现在旁侧,吓了他一跳。他昨夜喝的酩酊大醉,凌晨之时是被丽妃宫中的人强硬喊起来的,因而姗姗来迟。 信王此时脑袋里还留存着大醉后的晕眩,襄王的手臂在他面前拐了一个弯,引起了他的诧异,却没有及时看清襄王手里握着的东西。 再想仔细辨清之时,襄王已经收回了动作,放好了东西,看不出异常。 信王越过襄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悄无声息地跪在季王身旁。 有些心虚的襄王抬着泪眼婆娑的眸子,用余光去瞥信王,企图观察信王的反应来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信王并未扭头朝自己投来探寻的目光,可襄王却不敢轻举妄动了。相较于季王,信王要狡猾许多,他与太子也曾设计陷害过信王,可每一次都被他巧妙化解了,此人之实力并不能小觑。 跟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相比,襄王此时更喜欢稳中求进。 信王没有看清襄王的动作,但能预感到襄王的不怀好意,他的身前就是季王,□□不离十是要对季王下手。 信王有心想要提醒季王,便以手掩面,大声哭了两下,接着将带着泪迹的手指伸到季王身前,写了一个八字,提醒季王注意襄王。 可季王着实太伤心了,哭花了笑脸,双目皆被泪液填满,哪里能注意得到信王小心翼翼的提醒。 信王不得不用拉了拉季王的宽大的袖子,在她耳畔说了一声,小心襄王。 季王一怔,接着泪眼婆娑地捏了捏信王的手臂,示意自己听见了。 二人有了警觉,襄王便没那么容易下手了,他也不急,他们的阴招自然不止这一个,后面还能给季王好看。 得益于襄王的退却,今世与前世不同的是,哭丧之时的风波并未出现。 三日之后,哭丧结束,皇后入永乐宫,由道士做法安灵。 皇城的哭泣声小了,没有了限制,有些人可以放声大笑了,与之相对的,一些人心口的伤永远愈合不了。 时间推着人往前走,在众多关切的目光中,祝王挺起了腰脊,从病榻上下来,照常处理着自己的公务。 停休的早朝重新召开,卯时初,大臣们便在宫外三三两两地聚集,一齐汇入宫中。 皇帝精神不大好,入殿之后,手臂撑着脑袋,声音嘶哑,有气无力道:近来朝中休沐,边防可有注意?敌军可有趁机作乱? 军国大事一直是重中之重,刚上朝,皇帝检验起了兵部的工作。 兵部尚书齐骏面容严肃,出列禀道:回禀陛下,边防将士一直恪尽职守,昼夜不息,并无懈怠。昨夜臣刚接收到邸报,由于我军严阵以待,没有丝毫的懈怠,这些天里,敌军并不敢肆意生事,连挑衅都甚少。边境暂无敌情! 说完之后,兵部尚书齐骏扬起了脸,将心里的骄傲压抑了七分后再显露出来。不过当场之人,皆可以听出他话中的邀功之意。 齐骏将手上的奏折递交给李奎,做好了被皇帝赞赏的准备,却不料,皇帝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好,要继续盯着,这个节骨眼上,不要生出事端。 臣遵旨! 你退下吧,其他爱卿可有事情启奏? 季王也在朝上,规规矩矩地立着,小脑袋低着,视线落在地板的缝隙间。她听着耳边的动静,却不为所动。 小手拇指上下交叠,一上一下地变换着,目光始终定在一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当朝中的大臣纷纷将事情禀报完,早朝接近尾声之时,皇帝又问了句:众爱卿还有何事禀报?若无事,便可退朝了。 就在这时,一人上前,亢声道:启禀陛下,臣有事起奏! 季王手中的动作随着这人的声音一顿,接着她将手臂垂在身侧,慢慢抬起目光,将视线集中在说话之人的身上。 说话者乃是礼部的官员。 官职不大,冰冰冷冷的声音倒是响彻了整个太和殿:陛下寿辰期间,皇后娘娘溘然长逝,于天不敬,按照礼数,不应当入皇陵。臣斗胆请问陛下,皇后娘娘从永乐宫出来之后,该葬在何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