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岁星,仅仅是镜中花,水中月。 闻牧苦涩地笑了一下,说:“是了,你这会儿,应该正与应听枝在一块儿。” 岁星客观评价:“应道友是个好人。他救了我,让我没能冻死在天游宫外。能与他相遇,真是一件幸事。” 虽然在他看来,里面应该还掺了任务者的算计。不过这话,没必要和闻牧多说。 短短三句话,明显刺痛了闻牧。 他握着酒瓶的手收紧,又喝了一口。 岁星心想:喝吧喝吧,最好喝到醉死。 理智上倒是知道,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 所以,他口中说:“你莫非就这样喝下去了,不想着好好补偿我?” 闻牧一愣,问:“补偿?” 他模糊的目光在岁星身上滑动,岁星从中窥出一丝疑心。 他面色不动,说:“是了。你莫非就要眼睁睁看我与应听枝远走,自己就只抱着一壶酒喝?”说着,目光轻飘飘落在酒瓶子上,似笑非笑,“你说说你,都把我的气息烙印在洞府上,这样苦心,偏偏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哎,你真的甘心?” 从他的话里,闻牧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洞府。 原先的狐疑淡了下去。他记起来了,自己如今就在天游宫内,洞府当中。能从这儿自由出入的,唯有他与岁星两人。岁星不可能主动来他眼前,所以现在这个,一定,必须,是他的幻觉。 他喃喃说:“自是不甘。可我亏欠他太多,实在难以弥补。” 岁星听着,没忍住,问了句:“你都欠了他什么?” 还是那句话。仇恨不可能因为加害者的歉疚而消失,但是,如果加害者连歉疚都没有,岁星只会更加愤怒。 听了他的问题,闻牧的表情更加苦涩,说:“我与玉眠雪相识那么多时候,怎么就没看出他竟如此狡猾狠毒,惯爱欺世盗名?早知如此,我定然不会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时候。等到岁星上山,我……” 他停了下来。 闻牧无法回避一个问题:如果自己早就知道玉眠雪是怎样的人,面对和他有同样灵体的岁星,是会亲切对待,还是厌如敝履? 他只好再喝一口。殊不知,听到他的话,岁星正被气得头痛。 还是这样!闻牧还是不觉得他自己有丝毫问题! 可恨,可恶,无耻至极! 他一口牙都要咬碎。岁星竭力克制,不让自己出手,直接在闻牧脸上抽一巴掌。 他怕把人抽醒,坏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吸一口气,脸颊上的肌肉扭曲僵硬。好在闻牧实在喝到眼花,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 “那现在呢,”岁星问,“你要如何补偿?” 他再把话题绕回来,循循善诱。 “你原先给出的那些灵丹仙符虽也不错,但你也知道,光是这些,远远不够。” “不够。”闻牧喃喃重复。 “堂堂天游宫宫主,”岁星说,“要和人道歉,难道就只靠这些?” 闻牧的眉尖一点点拢起,顺着岁星的话,陷入思索。 岁星见状,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干脆挑明:“你私库中有多少好东西?不如一并摆出来,让我也帮你挑挑。” 闻牧一顿,看他,原有的疑虑像是再度冒出,喃喃说:“你——” 岁星理直气壮:“我虽不是岁星,却也是你想象出来的岁星。我来帮你挑,又有什么问题?” 闻牧眨眼,回答:“没有问题。”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 岁星看在眼里,转向一侧的玉眠雪,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 玉眠雪看在眼里:青年下巴微微抬起,神色张扬肆意。明明经历许多苦痛,到如今,却带有生机勃勃的朝气。 仍然是他第一眼见到时的岁星。 他的眼神止不住地柔和下来,朝对方一笑。 这一笑,让岁星心跳漏了一拍。 青年回过身来,略有懊恼。 说到底,自己还是看过的好脸色太少,玉师叔待他又太好。 以至于每每见到对方这样的神色,心头都有小鹿乱撞。 两个人,加上闻牧,前前后后,走向洞府的一角。 离得近了,岁星与玉眠雪的神色都有收敛。一个警惕,一个若有所思,看闻牧摇摇晃晃地掐诀。 他身前,墙壁像是一张浸了水的画纸,变得模糊又柔软。 等法诀掐过念完,闻牧往前。 岁星正屏息静气,忽听身后传来话音。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