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在他的手机上设置了很幼稚的铃声,委婉煽情的曲子,很有韩国棒子剧的味道,并不是这首手机自带的幽默曲。 赵睿看看号码,来电话的人他认识,是学校里和幼宁在一个课题组的师兄,听幼宁说过几次。 那人声音有些嘶哑…… 他听到那人语调不稳的说,“幼宁一直和你在一起吧!……” 师兄说话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在嘴里含着滚上好几遍后才含含糊糊吐出来。 “他出事了……是车祸,有人打电话到我这里,让我……去东城区XX医院认尸。” “幼宁手机里都是你的短信,他们以为你是他爱人,但是联系不上你,就打到我这里了。” …… 怎么…… 怎么可能? 张幼宁,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让我逮到,一定会往死里打你!!!你千万不要让我逮到!!! 飞车去东城的路上,赵睿心里有些绝望,却依然坚持这是个玩笑。 年青的法医拿着记录单子走过来,看到他很意外,上下打量了赵睿几眼问,“你是死者什么人?” 赵睿重复,“我先去看人!!我得先看看是不是他!!!” 法医穿上白色的袍子,示意赵睿套上白袍跟上他。 赵睿的脑子已经乱了,心里几乎已经绝望,但还是固执的认为这一定是认错人了。也许那死掉的人只是另外的某个认识的人,正好有自己电话。 或着张幼宁在和他开玩笑,狠狠的报复他。也许这小恶魔正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会不会为了自己而疯狂。 对,一定是这样!!!! 赵睿心里安排了无数种可能,他带着一点点小小的希望,跟在法医的后面。墙上有很多指示牌,“1号手术室”“化验科”…… 而他们走的方向,箭头一直指着的是——“太平间”。 年青的法医在前面走着,天还是很阴暗,他们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一边是手术室,另一边是落地的玻璃窗,竹枝在风雨中不停的敲打在玻璃窗上。 长廊里他们的脚步声很响,赵睿听见法医慢条斯理的说,“死亡原因是车祸,肇事者醉酒超速驾驶闯了红灯,死者当时正好过马路。死亡时间为凌晨……”法医看了一眼报告单,接着说,“凌晨2点40分左右,地点是工体南路……” 冷静的分析,就像赵睿一直做得那样,冷静的向客户分析股票,不管涨还是跌,不能有明显的语气波动,只是单纯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闭嘴!!!!!!!!!!!!”赵睿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忽然爆发了,那年青法医一口一个死者的叫着,让他无法不在脑海中想象张幼宁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赵睿有些歇斯底里的爆发了。 停尸房在地下2层,坐电梯下去的时候,法医怜悯的看了赵睿一眼,便默默的拿出口罩戴上了。从事法医这样的工作,他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不过,同性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法医的同事已经初步的分析过那个死去的男子了,那个人很年青,看起来生前的长相不会太差,是十分的乖巧斯文的类型,几乎还没有完全褪去男孩青涩的痕迹。死者手机短信箱里的信息他看过,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发给女朋友的,没有想到来的是这样一个年青的男人。这男人穿着考究的衬衫,头发很整齐,还喷着淡淡的香水,像是去赴情人的约会一般。 法医打开了太平间厚重的大门,里面很冰冷。侧面是厚而长的尸柜,一间抽屉代表着一个死去的人,抽屉上没有名字,只有写着号码的纸牌。这些躺着的人,法医称呼他们为编号XXXXX的尸体。 出生的时候,每个人有一个编号牌拴在脚上,父母们会隔着玻璃看着婴孩,为孩子取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名字。 死亡的时候,每个人有一个编号牌拴在脚上,同样是没有了名字的。 赵睿全身冰冷,不停的颤抖起来。 开门的刹那,他看见了床脚堆着的大塑料袋,那里面装着的是他最喜欢的银灰色夹克衫。衣服的很多地方染上了黑色的印迹,他忽然明白了,那不是泥渍,而是血。大片大片的红色的鲜血,经过一夜的时间,变成黑褐色的痕迹。 随着银白色的床角看上去,白色的被单下盖着一个人。 一个很瘦的人。 赵睿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这绝对不是真的,他向后倒退了几步,紧紧的握住拳头,不肯张开,不肯伸手,不肯上前一步。 法医怜悯的看了眼退缩的赵睿,默默的上前将白色的被单掀开…… 张幼宁年青的脸孔露了出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