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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柳殊正赏着月,听见这话,忽地停下了脚步。目光一顿,半晌,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

    闻初尧大概是真的忙,只回宫第一日来过她这里后,其余后面的几天便一直宿在书房。

    送完糕点后,两人之间便仿佛有了什么默契一般,你不见我,我不见你。

    她自然也是一边乐得清闲,一边暗地里继续疯狂搜寻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可今日,这人竟又过来了?

    待换好寝衣,柳殊仍是未能从郁闷中回过神。

    支摘窗略开了半扇,漏出庭前廊下三两抹葱茏绿意。

    窗外的月光溜进内室,案上的白玉花觚里插着三两支刚刚折下来的兰花,满屋都是兰花馥郁的香气。旁边梳妆台正中,镶着团扇大小的梳妆镜,照物纤毫毕现。

    镜中人眉目如画,体态纤妍,仿佛精心养在温室里的一株素心兰,含苞欲放。

    镜旁一盏罗叠玫瑰椅,靠背点缀卷云纹雕花,柳殊照了会儿镜子,便倚靠着意态闲闲地给手部涂着花膏。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扭头,起身行礼,“殿下来了。”

    努力把自己放在一个妻子的位置,仰起脸笑着看他,“殿下这几日公务劳累,难为您还特意想着臣妾。”话是开心的意思,语气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这话落在闻初尧耳朵里,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他双眼微眯,话里不动声色地透露出几丝危险的气息,“想着有几日不见,便过来了。”

    柳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再度出声道:“殿下挂念臣妾,臣妾…喜不自胜。”

    闻初尧听了这话,眉心一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中也带出些说不出的意味来,接着竟一个大跨步把人给拢住了。

    为了强迫自己适应,柳殊的双眸本就刻意地直直望向对方。

    他这么忽地一靠近,男人细长颈脖处的突起便骤然闯入了她的瞳子里,让她忍不住有几分慌张。

    喉头一动,问他,“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闻初尧有心试探,顺手把她的几缕碎发别在耳后,垂眼瞧着。

    两人身量相差不少,柳殊被他整个人半堵在角落处,面上是几丝强撑着的镇定。

    纸糊的老虎,与几日前那次并无两样。

    “怎么了?”闻初尧淡淡反问道。

    微黄灯光下,只见他微抿着的唇角,带着几丝冷漠弧度,“你我夫妻之间,帮忙理一理头发,再正常不过了。”

    离得近了,眼前人身上的幽幽香气便越发明显。

    是女儿家用花瓣来沐浴的味道,让热气一蒸,便尽数飘散了出来。

    被他这么罩着,温热的身体仅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蓝襦裙,登时温度便传递了过来。

    似吸附在空气中的颗粒,若有若无地贴住了他。

    闻初尧一怔,身子微侧,无形中把手抽了回来,“这么问…”浓密睫羽下,瞳色深沉近墨,“莫不是太子妃…不习惯?”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经验,无论心里多么惊慌,面上,柳殊已经能基本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心下虽慌张,可目光凝向他的眉目时,眸中满是温软的笑意,淡淡否认道:“怎么会呢。”

    她忽视掉那几丝强烈的怪异感,“殿下多想了。”下意识地轻轻抚摸了两下头发,顺势也偏开身子,隔了点儿距离。

    柳殊自大几日前醒来后,便长久处于这种草木皆兵的微妙紧张感之中。不断从周围人的态度中,去猜测那份属于自己的过往,进而努力拼凑出点点滴滴。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可…两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她却看不懂了。

    在她的预想里,这人分明不该这样的!

    他应当是不太喜欢,甚至于…还有些厌恶她的才是。

    加之太子先前突如其来的亲近与关心往往都伴随着一些不好的境况,故而这一次,人一靠近,她心里便悄然拉响了警钟。

    柳殊不由得微微低下头,乌黑的发丝从耳侧滑下几缕,遮住了脸颊。

    一时间,空气中唯有香炉里散发出的袅袅清香。

    几息后,闻初尧的声音倏地停在了她的头顶。

    一切声响皆被隔绝在这一片方圆外,耳边是男人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扑在她的耳垂上,周身被他淡淡的木香拢住,

    一切于她而言,忽然有几分恍惚。

    她强忍着没有动作。

    闻初尧瞧着自家太子妃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模样,等了会儿,才淡淡出声,“孤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同你说的。”

    柳殊依言抬眼,面露疑惑。

    “咱们夫妻许久不见,也该有房事了。”

    柳殊一愣,没有立刻答话。

    他们成婚三年,应当是有过房事的吧?

    心里的思绪过了几道,面上才有些温吞地应下,“殿下、殿下做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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