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神使也如他一般,对味道毫无所觉,能面不改色地吃掉那块蛋糕的话 长桌的对面,神使吃掉了一块蛋糕。 在路加的注目下,他表情微变,偏过头,在餐巾里吐出了那一口蛋糕,又饮下了两口葡萄酒,试图压制那股辛辣味。 他尝出来了。 他不是兰斯。 路加举着叉子的手腕缓缓垂下,心脏被失望淹没。 满满一桌菜肴都失去了颜色与滋味,餐桌对面那个人也变得陌生起来。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他强打起兴致,那些应付的话语从他口中流出,未即心底。一场饭局敷衍下来,只觉疲惫。 我愿意免除南方今年的供神税。神使最后说。 总算有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与殿下一同探视南方的水患情况。税收兹事体大,唯有我亲眼所见,才能定夺。 我也正有此意。路加礼貌道。 神使注视着他,眼神微暗。 曾经在他怀中永远鲜活快乐的少年,在失望之后变得灰暗下去。 对面那个与他把酒言欢的人不再是他的殿下,而是书卷里白纸黑字上一个泯然于历史中的君王名字。 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殿下。 宴罢离席,路加起身正欲相送,脸颊边忽然抚上了一只手。 神使低头俯视他,大拇指在他唇角轻一拨弄,在路加反应过来之前,松开了手。 殿下嘴边有面包屑。他解释道。 路加心脏一跳。 兰斯也喜欢同他玩这些似是而非的游戏刚刚在他唇边轻扫的速度力度,和兰斯一模一样。 哪里有什么面包屑。路加习惯性地嘲讽道,不会是冕下刚才偷偷放上去的吧? 有这个可能性,殿下。对方微笑道。 就连回答也巧合地相同。 在路加完全失望之时,神使又抛出了一粒鱼饵,钓着他的心。 已经打算调头逃离的鱼,又咬住了钓钩上甜蜜的饵。 次日,路加挑选了寥寥几名侍卫,装扮成普通贵族,与神使共同前往五十里之外的鄂多河周边探查水患。 临行之前,他亲口吩咐了安其罗几句话。 什么?这太危险了安其罗讶然,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路加在余光中瞥到了正骑行而来的神使,对安其罗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安其罗满脸不赞同地离开了。 冕下。路加微微扬起下颌,笑意盈然。 像只在打坏主意的小狐狸。 神使藏在面具后的眉眼弯了弯,对那个坏主意欣然以赴。 他登上了路加的马车。 圣都细雨连绵,出城后越向鄂多河行驶,雨便越急。 路加心里本来还盘旋着那个计划,后来心情逐渐被雨水卷去,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回忆着圣国历史上雨季带来的水患,思索着该如何处理,心里拟定了一份方案。 过了一会儿,他鼻尖轻嗅,视线从窗外的雨转过来,才发现一杯奶茶递到了他面前。 殿下。神使将那杯奶茶又向路加这边推了一点。 路加回过神来,端起茶杯:冕下服侍人的功夫倒是很熟练。 曾经有一位我心甘情愿服侍的人。神使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他并不领我的情。 路加喝奶茶的动作停了下来,嗅着那熟悉的奶香,只觉如鲠在喉。 马车停了下来。 前方就是鄂多河了。侍卫道,雨势很急,水流汹涌,大人还是不要 路加推开了车门,直接走进了雨幕里。 羊皮伞在他身后贴心地撑开,神使步下马车,与他同撑一把伞。 地下满是泥泞,雨水在泥土中挖掘出一条条溪流,裹挟着树叶向着鄂多河的方向流去。 树林间,打磨锋利的金属武器一闪而逝。 下一秒,一支羽箭便向路加射来。 箭矢破空声隐藏在雨水里,没有任何人发现。神使的金嘴鸟喙轻微地动了一下,徒手捉住了箭矢。 来了。 有刺客!保护大人!侍卫们接连不断的呼喝声响起。 这是路加亲自布下的一场刺杀,希望能借此逼神使用出真正的实力。 他对兰斯的圣力太熟悉了,只要对方一释放圣力,他就能判断出那是不是兰斯。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