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将她架走,高夫人却开口道:“国公夫人,我看你这庶妹既是来了,就也让她坐一会儿,同咱们聊聊吧。” 沈沅见高夫人说这话时,眉眼竟是含着几分谑笑,心中大抵猜出了她的意图,便颔了颔首,应了此事。 沈渝的心情立即就雀跃了起来。 还是人家高夫人明事理,她来都来了,沈沅不让她在这儿坐一会儿,也太不讲情面了。 沈渝正高兴着,可当她瞧见了丫鬟为她抬来的椅子时,面色不禁微微一变。 旁的夫人做的都是雕着蕃莲纹的海棠杌凳,而她要坐的,却是把黄花梨的交杌。 这交杌的别名便是胡床马扎,是下人还有市井小民的坐椅! 沈渝的面色微僵时,却听高夫人催促道:“钟夫人怎么还不坐下?” 高夫人的丈夫是吏部尚书高鹤洲。 钟凌此前特意叮嘱过沈渝,若是她的长姐沈沅真的不给她面子,那她首要的便是要去寻到能接触到高夫人的机会。 如果真的能傍上高夫人,钟凌的这个官升任得也能更快一些。 且钟凌还说过,除了沈沅,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高夫人。 陆之昀很少会亲手掺合官员的升任调免,而像钟凌这种五六品的官员,在朝中的地位最是尴尬,得罪了高鹤洲,再被往下降个几级,再想往上升就更困难了。 钟凌在婚后还告诉过沈渝,说如果按照寻常的步调,他在通过了官吏的考核评级后,还要外任几年,去别的布政使司,譬如福建、山东、陕西、广西等,再做个几年清吏司。等外任归京后,还得在侍郎的这个位置上熬个几年,才有进内阁的可能性。 等他入了阁后,怕是也得要四十多岁了。 沈渝可等不了那么久,到那时她也要熬成老女人了。 是以沈渝可不敢得罪了高夫人,连忙依着她的言语,面色讪讪地坐在了那把交杌上。 ——“你刚刚嫁为人妇,年岁也尚小,我这年纪也比你大了一旬了,因为你姐姐同我交好,所以便想提点你几句话,钟夫人不介意吧?” 高夫人说罢,沈渝立即谄媚似的回道:“不介意的,高夫人提点妹妹,是妹妹的福气。” 乔夫人听罢这话,眼皮跳了跳。 从这儿跟谁认姐妹呢? 她们可不想认沈渝这个妹子。 高夫人这时问道:“你适才说什么,你长姐不顾姐妹情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沈渝暗觉,高夫人的语气明显冷沉了许多。 她心道不妙,原来她这是要替沈沅鸣不平啊。 怪不得让她坐这种椅子,看来就是想羞辱她。 沈渝立即佯装不适,便要告辞离去。 沈沅却命丫鬟拦住了她,语气淡淡地道:“高夫人这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妹妹不好让她闭嘴罢?再说公府就有医师,你这身子如果真的有不适的话,就让他们过来给你瞧瞧。” 沈渝听罢沈沅的这席话,面色是真得有些泛白了。 她真是自讨苦吃。 沈沅本就同她有仇怨,现在养尊处优惯了,也没了从前的温懦和柔怯,也开始有着盛极的气焰,学会作弄人了。 沈渝这般想着,也下定了要加倍报复回沈沅的心思。 待她悻悻又落回了原坐后,便见梳着狄髻,身着交领大袖衫的高夫人又道:“钟夫人来之前,也没知会你长姐一声,贸贸然地就过来了。你这样做,也让你长姐没个准备。我倒是弄不清楚,钟夫人究竟是不懂礼数,还是故意想让你长姐下不来台面?” 沈渝没想到高夫人竟还质问上她了,虽说她是个庶女,可也是被沈弘量宠大的,在侯府里,主母刘氏都没同她这么说话过。 谁曾想走出了家门,竟是被一个外人教训上了! 沈渝犹如芒刺在背,却又因着不敢得罪高夫人,只微颤着唇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夫人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也不用委屈,也不兴当着旁人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