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着他的脸,故意开口。 释无机面上不见丝毫怒气,语气波澜不惊:圣上说笑了。 明镜台之人有什么戒律? 戒欲戒嗔戒怒戒贪。 听起来像是超脱世外。殷怀注视着他,雾气氤氲着他的声音也飘忽忽的,可是国师大人至今未踏出明镜台一步,从未入世,谈何出世呢? 释无机抬了抬眼,视线终于真真切切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睫翕动,神色微凝。 这是他第一次显露出似人的情绪,虽然只是淡淡的困惑,但到底是不再像个没有感情的石头。 .. 殷怀本就不期望释无尘会回答,说这些只是因为气氛太过安静显得尴尬,但后来习惯了,便也没什么心思说话了。 他眼皮子愈来愈重,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脑袋。 释无机盯着他看,那双浅淡的漂亮眸子连眨也不眨,像碰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眼神,看得十分入神 第11章 11 殷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最后耳边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道冷淡的嗓音,如同上好乐器敲击的悦耳响动。 圣上,时候到了。 殷怀缓缓睁眼,神情还有几分恍惚,似还未完全醒来。 哦。 他的双腿不知道是不是泡太久了还是怎么,有些发软,只能先撑着石壁勉力站了起来。 踩上岸的时候,没想到脚底一滑,身体往后仰去,险些又摔倒进池里。 好在释无机轻轻一拉,才堪堪扶住他勉强没有摔倒。 不过他很快又放开了他,收回了手,神情淡淡。 一连三日殷怀都被迫泡在池水之中,一开始他还觉得有几分新奇,后来就已经完全无精打采。 而释无机又和石头似的,一坐在那里就闭上眼睛,就算你把水泼在他身上,他都不会睁开眼睛,真正做到了心外无物的境界。 而且斋戒三日对殷怀来说更是一种折磨,只许喝清水吃果子,饿的他前胸贴后背。 好不容易三日一过,当他听到可以下山时,立即两眼放光。 下山前需先由我为圣上换上衮服。 殷怀立刻又蔫了气。 他口中的衮服是历任帝君代代流传下来祭天所需之服。 眼前的大红织金拽地长袍,衣襟上描秀的金龙栩栩如生,似乎要刺破衣帛腾云直上。 殷怀张开双手,自然而然的等着释无机的服侍。 他的衣袍被缓缓解开,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释无机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的为他换上衮服。 圣上,好了。释无机最后将腰带系好,后退了几步。 他不知又从哪里拿了一小块物什出来,外观上看是个刻着繁复星纹的木盒,打开后他手指轻轻一沾,便染上了一抹艳红,而后点在殷怀的额上,再离开时,眉间便多了颗朱痣。 殷怀睁开眼,鸦羽微微翕动,身为一国之君,他鲜少穿这种大红的艳色,可衬上他的雪肤乌发,却出奇的适合,眉间的一点朱砂,更添了几分旖旎。 祭天大典在京城中的祭坛举行,早在仪式开始前,百姓纷纷前来围观候着了,可以说是万人空巷。 殷怀端坐于龙辇之上,镶嵌了不少珍珠宝石,用金丝绣上二龙戏珠,由十一名壮汉齐力抬着,威严庄重,敲击的鼓声震耳欲聋。 他静静地垂下眼睫,雪花落在他纤长浓密的眼睫上,他忍不住眨了眨眼,融化的雪花沾进了眼角,湿润了几分。 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跪地。 有小孩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由睁大了眼,而后悄悄朝身旁的娘亲说:轿子上的大哥哥好好看呀,像仙人一样。 吓得妇人连忙捂住他的嘴,按着他的头埋在地上。 有不小心窥见龙颜之人,皆是一脸恍惚。 他们只知道狗皇帝狗皇帝的叫,但是从未知道他会有如此的好相貌。 随行处茶楼上有几个年轻学子正在愤世嫉俗,嘴里一口一个狗皇帝骂着,正骂得慷慨激昂时,忽觉楼下一阵骚动。 其中一个锦衣少年探头看了一眼,只是这远远一眼,便彻底愣住。 锦之兄,你在看什么。 今日是祭祀的日子,是不是那狗皇帝在游街。 快关上,晦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怕大庭广众议论天子被砍头,大概归咎于殷怀烂到骨子里的名声,再加上学子自认为为江山为社稷直言不讳,愿抛头颅洒热血的所谓文人意气。 被唤作锦之的少年面红耳赤的收回视线:没没什么。 几个同窗没有在意,继续数落狗皇帝的罪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伴忽然安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