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精的发酵下是热的,林稚晚靠在他的肩头,像是摇摇欲坠的船只终于泊岸, 小声呢喃着:“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 她虽不至于伶牙俐齿, 但从未如此笨嘴拙舌, 只会简单重复一个句子。 池宴恍惚觉得, 自己是在跟个小孩子怄气。 ——林稚晚妈妈离开之后, 她身边没有朋友, 林文和又对她百般宠溺, 她几乎不需要处理复杂的情感问题, 甚至连和小朋友吵架又和好的经历都没有。 生命里一些情绪的缺失,使她没有处理复杂感情的能力。 池宴心疼她、理解她、但并不代表能轻而易举地原谅她。 他将人推出怀抱,眼神锋利地看着她,大抵是怒极, 声音如寒潭:“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突然失去拥抱令林稚晚懵了一下,一泡眼泪不受控制地挤出眼眶:“我……”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池宴打断她, 带着压迫的姿态逼问:“我是你的情夫?我们是在偷情?就那么见不得光?” 林稚晚本能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池宴冷笑:“那就是只怕曲思远知道了。” 这罪名相当于诬陷, 林稚晚委屈, 同时又因为质问她的是池宴——全世界唯一一个会站在她身边的人开始站在她的对面, 她又生出一点叛逆。 “我没有,”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泪, 语气坚定:“你别乱说。” 池宴无声哂笑,嘴角那点弧度近乎嘲讽。 酒劲儿上头,两人都不够理智。 林稚晚不知道池宴干嘛要说这种浑话, 而池宴需要一个解释。 大少爷的骄纵和自尊心被她扔在地上踩了又踩,这不是亲亲抱抱就能糊弄过去的。 两人无声沉默。 入口玄关处不够开阔,他们一人抵着一面墙壁, 开始漫长的对峙。 池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支,袅袅白烟在狭小的空间里升腾。 何必要来这一次,他再次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林稚晚的性格是二十几年的生活塑造的,她就是不爱讲话、心思永远藏着,这贯穿了她前半生的属性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池宴累了。 胸腔里压抑着情绪,池宴猛吸了一口烟,往下咽。 林稚晚在这阵沉默里沉思好久,往前两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 动作很小,指甲在他手心上乱划,像是做错事祈求原谅的小狗。 池宴愣了下,烟差点儿烧到手。 今天是她做错了,池宴生气也是应该的,做错事情就要承认。 林稚晚不逃避,豁出去了,大着胆子从他手里把烟拿出来,扔在地板上,踩灭。 并顺着这一步,朝他贴得更近。 “不是怕曲思远知道的,”林稚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我不是怕他知道,我是怕曲思远妮妮娄黛江珩他们都知道。” “我们骗了他们好久,他们知道了……”她哽咽了下,眼眶里再次蓄满泪水:“会觉得我对他们不坦诚,会讨厌我。” 她语气严肃,仿佛眼前就是天大的事情。 尼古丁在肺部滚了一圈,池宴清醒了些,准确地捕捉到林稚晚传递的信息。 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朋友,眼前这几个人已经是她社交圈的全部,她对感情包括友情的体验还停留在母亲去世之前的年纪——朋友之间是要坦诚的,不坦诚是会被讨厌,被讨厌就会没被孤立。 之前隐瞒这段关系都是连蒙带骗,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一下子把两人的关系摆在人面前。 池宴对她的喜欢里永远掺杂怜悯。 他设身处地想想,可以接受这个想法,照旧气不过,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所以呢?就可以以完全不在乎我是么?” 他又凶起来了,林稚晚把头垂得很低很低,飞快摇了摇头。 摇完头,又觉得危机四伏,不敢看池宴的眼睛,小声说:“我在乎的,我很在乎。” 把安米推给池宴,就是在看到曲思远的一瞬间,基于“保护友谊”做出的反应,可做出点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明明不是大事,她却把问题搞得这么复杂。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