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鼓声达到最顶点时,场中的楚辞也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然将绑在头上的发带一拉,抛出了场外。墨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洒下来,瞬间将他凌厉的眉眼遮住了。长枪刺去,长发飘散,他的动作也更加强硬,人们似乎能听见他嘴里的怒吼声。 鼓点声再一顿,节奏变得缓慢,一下又一下,“咚咚咚”地仿佛敲进了大家的心里。场上的身影,已经变得缓慢,刺出的动作变得艰涩,手臂也越来越软,偶尔几个踉跄,也牵动着大家的心,生怕他就此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鼓声越来越轻,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就在最后一声敲下时,场上的人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在大家的惊呼声中,那个人忽然扭转身子,单膝跪地,以长枪支撑自己。 他猛地抬起头,如瀑的长发散开,露出那张坚强不屈的脸,他的眼神凌厉,就像一匹狼,似乎随时还能够起来撕碎面前的敌人。 大家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取下发带了,因为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从楚辞的舞中,大家仿佛看到了一个普通将士的一生。 从青涩的新兵,到经过战争洗礼的老兵,从欢快的军营,到压抑的战场,他在不断的成长,这成长,付出的却是汗水与血泪。 在场众人莫不眼中含泪,有过军旅生涯的,甚至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在军号和战鼓的洗礼中,眼前的人好像将他们带回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场景,看到了许多已经回不来的同袍。 最后一位学子放弃了比试,他说,在看过了这么一支震撼人心的舞后,他已经不好意思再将自己拙劣的乐舞跳出来了。 有了这么一句话,头名是谁,也就毋庸置疑了。当山长宣布楚辞为头名时,全场无一人有异议。 寇静双手环抱在胸口,斜倚在高高的树杈上,含笑看着下面露出如花般笑靥的小秀才。他的辞弟,真的很有悟性。他只教了他一天,他便能跳出这样一支舞。 寻常人跳舞只知将动作做出,他的舞却好似带着满满的感情,每一幕都能让人产生无限联想。 “百户,提学要走了,你还不下来吗?”常虎在下面大声叫寇静。寇静皱了皱眉头,在大家的视线被吸引过来之前,抢先跳下了大树,走前还瞪了常虎一眼。 楚辞正接受大家的夸奖,突然似有所觉,往场外的大树上看去,树上却什么都没有。 “楚兄,我觉得回县学之后,山长一定会让你在下次祭祀时跳舞的。”陈子方说道。 “你以为你逃的过吗?我可听说山长的孙子或孙女要出生了,小心到时候请你去当收生公公。”江淮笑道。 “江兄,往后县学要出去送对联给乡邻们,可就全靠你了。” 三人互相打趣,往住处走去。 黄夫子走在周夫子身旁,叹了口气,说道:“周兄,怕是下回我们两间县学是住不到一起了。你这次带来的学子太厉害了,三人竟拿了三个第一名。” “你家小公子不也拿了第一吗?” “只一个,哪比得上你们有三个。不过说起来,最不平的应该是府学那群人才是,他们这次只有御上取了第一。” 周夫子但笑不语,三个第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下午的数试上,楚辞应该还能带给他一点惊喜。他捋了捋胡须,决定表现得要再淡定一点,若是太嘚瑟了点,到时候被人堵在半路打一顿就不好了。 下午的数试,可谓是真正的修罗场了。 楚辞站在中间,看着左边号称过目不忘的黄英杰,又看看右边笑的端庄的沈从飞,还有府学里和沈从飞齐名的其他三秀在虎视眈眈。 其他县学的学子们已经准备躺平任嘲了,就面前这个阵容,去参加全省的比试还差不多,数试平时不是没太多人报名的吗? 府学四秀之中的肖觉看了看其他人,然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沈兄,胡兄,钟兄,咱们四人一同发力,拿下这前四名怎么样?”府学这次表现得太丢脸了,若不是府学参加的人太多,山长规定一人只能报一个进行比试,他绝对将六个都报了,不让这些山野之人取得一个好名次。 沈从飞皱眉:“肖兄慎言,话不可说得太过。” “唉,沈兄,你就是太过谨慎了,才会被人欺到头上也不还手,我们可不一样。”钟权扬起唇角笑道。 “就是,沈兄,若是你不想让他们太难堪,不如现在就退出比试吧,我们包揽前三名也行。”胡岳说。 这三个人早就不服气沈从飞压他们一头了。但之前他得了人心,他们也没有办法。但自从他被楚辞下了脸反而还去交好楚辞时,就已经失了府学人心,他们也就不再掩饰自己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