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来提学司办事时曾有幸见过大人一面。”坐在楚辞下属的一个人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长相温和俊秀,和其他道员比起来,简直年轻太多了。 “原来是冯大人,我往日也曾听人提起,说咱们府有一位年少有为的分巡道员,想必就是你了。咱们同处这府城之中,往后可以多走动走动了。”楚辞笑着说道。 冯末也笑着答应下来。 “楚大人,下官是果县的分巡道员,余海。” “……” “楚大人,下官是平县的分巡道员,马金宝。” “……” “楚大人,下官是湾县的分巡道员,刘易山。” 最后一个人站起来时,楚辞没有立刻招呼,而是多看了他几眼,才说道:“刘大人请坐吧。前两日楚某也到湾县走了一趟,听说了很多事情,可真有意思。” 刘易山一惊,总觉得楚辞话里有话。可没等他问起,楚辞又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楚某祖籍西江,与你们原是邻居。只是这各地风俗习惯与规矩都不尽相同,一时之间难免诸多不适应。就拿这县试来说吧,往常在西江的时候也不曾听说过有复取一事,而且据说这复取落榜的人数似乎比县试刷下的还要多,叫本官着实好奇。不知各位道员可去县衙取了名册过来了?也好为本官解解惑。” 楚辞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有几位大人脸色却不太好看了。他们确实带了名册过来,但是其中隐情一翻便知,他们怕这位楚大人看后,会勃然大怒。毕竟他们之前已经从各种渠道了解过这位大人的性情了,据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 “怎么了?没有带过来吗?”楚辞见他们没有动作,问话时便提了提声音,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些道员一看,心里立刻更加忐忑了。 “大人,我们带来了……” “带来了就拿出来吧。小五,去把各位大人手上的名册一起收过来。”楚辞话里带着几分强硬,纵使他们不太愿意,但还是拿了出来。 很快,一摞名册就被搬到了楚辞的桌旁。楚辞道:“还劳烦几位大人先在一旁喝点茶,小四,去沏一壶茶过来,顺便再端点茶点过来给几位大人品尝品尝。” 说完,他就拿起了名册,一页页地翻看起来。 这名册上登记着考生的姓名,生辰年月和籍贯等东西。楚辞初看了几个,发觉并无甚异常之处,也不知他们为何这般紧张。 但是越往后翻,他的状态就越不对劲,眉头紧紧皱着,表情也越发冷峻了。 湾县道员刘易山此时十分紧张,因为楚辞拿着的正是他们县的名册。他抖着手端起茶杯,想要缓解一下紧绷的心情,却一个不慎失手将杯盖打碎了。 “哐啷”一声脆响,将大家的视线都引了过来。刘易山见楚辞也正看着这边,立刻膝盖一软,几欲跪下。 “刘大人不必介怀,一个杯子算不得什么。”楚辞淡淡说道,说完又埋下头去,继续看这名册。 换了往日,他可能会好言安慰几句。但今天,他能控制住不骂人已经算是相当有涵养了。他很想将那根金戒尺拿出来教他们做人,可是他不能。 这湾县的名册上记着,来报名考县试的童生一共有二百三十人多,但这里头,却有七八十人年逾六十,更有甚者,已经是七八十岁了。 朝廷有明文规定,凡年逾五十五而未过县试头场者,不予参加科举考试。 怪不得他们要进行复取了,不将这批人刷下去,他们怎么敢放人去参加县试呢? 楚辞取来炭条,将湾县名册中不符合规定的人数记下,然后又打开了下一本名册。他看的速度非常慢,和平时看那些志怪小说时的速度完全不同。 那几位大人如坐针毡,楚辞每记上一笔,便如同在他们心上划了一道,叫人实在难受。他们来时才辰时正,现在日上当空,午时将至,他们已在这提学厅中不声不响地坐了一两个时辰了。 茶水添了好几次了,每个人的肚子都喝得胀胀的了。有人想上茅房,可是当他们看见楚辞的脸色后,却把这句话憋了回去。现在分明就是谁先开口谁倒霉的时候,他们才不肯做那出头之鸟。 楚辞看完最后一本后,将名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用手指点了点他记下的数字,问道:“谁能告诉我,本次漳州府内参加县试的一千九百多人,为何有七八百人都是不合规矩的?” 下面鸦雀无声,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肯将视线和楚辞对上。 “说!”楚辞“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让桌上的杯子都跟着往上跳了跳。下面的官员齐齐抖了抖,显然被楚辞的怒火吓了一跳。 “大人,这……其实不止咱们漳州府,南闽省各州府,都是这样做的。”终于有人说话了,但一开口就是推托,反而让楚辞更加生气了。 “你的意思是说,法不责众?只要做的人多了,那么即使这是一件错事,也没有关系?”楚辞冷笑一声,看向那说话之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