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 “带她一起。” 金宝白了脸:“老爷还不知道此事……” “你觉得爹爹会点头吗?”月澜珊反问。 金宝无法,与元宝两人相视一眼。他们还想说些什么,可月澜珊已然又扬起了下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 最后还是元宝先点了头,收拾好神情,同金宝一左一右站到丈高的金造大门前。 元宝转向一旁莫名的洛水,飞快解释道:“‘珠玉不成,金门不开’——今日贵客临门,小姐愿意为姑娘破例。还请姑娘上前来,一会儿门只启一瞬。” 洛水恍然。 听闻这“摘星楼”本就是个宝物,唯有每年“成珠”的典仪方会开启七门。虽不知那月澜珊所言的“万金集”是何,但显然其入口同这摘星楼顶的金门是同一个。 洛水本想说不必麻烦,可瞧月澜珊已然在门前站定,只得走到她身旁。 这金门不见缝隙,唯有一月门似的镜面作底,占了大半,其上祥云浮动,隐隐可见正中桂木根叶繁茂,承天托地。鸾鸟回环间,但见冠中月宫檐角飞斜而出,竟是如镜影般藏了一幅蟾宫月桂图。 然不待她细瞧,就听得金宝轻唱一声:“玉户启,迎客来——” 脆生生的童音刚起,门上的云彩与鸾鸟便当真动了起来。 洛水下意识便朝一旁月澜珊看去,只见对方伸手一撷一拉,便从门中拖出朵彩云来。 洛水心下惊异,却也不敢耽搁,赶忙伸手照做,恰巧按上了一只飞掠掌下的鸾鸟,再一拖,竟当真是引了只金鸾出来。 月澜珊奇道:“你倒是同这些鸟禽有缘。” 洛水肩膀上那只碧玉鹦鹉得言,引颈张喙,好似无声赞同。 洛水笑笑,学着月澜珊的模样盘腿斜坐鸾鸟身上。刚坐稳,那鸾鸟引颈振翅,“忽”地一下朝门直直掠去。 洛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穿门的一瞬只身遭好似凝滞了片刻,再及睁眼,已是身在漫漫云海之中,上下左右皆是蓝朦朦的雾气。 好在那主仆三人很快又擎了灯飞在前面,洛水这才很快镇定下来,只是还不及说什么,眼角忽见一梁粗的颀长黑影自头顶沉沉压掠下来。 “呀!”洛水不由喊了声。 月澜珊他们立刻望来。 洛水正欲提醒,然身下鸾鸟便已飞掠近前,这才看清不过是虬结粗硕的树根。 她面颊发烫:“我还以为……以为是龙。” 元宝笑道:“姑娘说笑了。虽说世间皆传娲皇植六木定天地时,自有神龙辅弼,可那般神力煌煌、开天辟地的景象到底是上古传说。如今莫说是龙,连蛟都少见——纵使当真有,我明月楼庙小,也容不下这许多条。” 洛水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如今大约是行在那画中巨大的桂木之下,根须繁密,不知几何,若当真是龙,也委实太多了。 洛水自知情急嘴快,不禁讪讪。 好在元宝是个有眼力的,瞧见洛水窘迫,又笑接道:“是我等疏忽了,姑娘第一次进来,大约是有些不习惯的——今日并非真正‘成珠’之时,这路上的景色确实算不得好。不过,再有半刻便到‘万金集’,还请姑娘忍忍。” 洛水点头。 言谈间,无数须根黑影不时掠过身遭,好似潜游而过的水怪,瞧得人心下惴惴,可得了主人家解释,她多少还是安定下来,只偶尔好奇张望几眼。 他们身下的鸾鸟彩云飞得极快。上下左右穿梭间,洛水很快就晕了向,不过还是隐隐觉出大约是往上飞了些。因着周遭根影逐渐换作了愈发细密的枝叶,偶尔可见碗大的金银桂瓣团成人高的簇,近之熏人欲醉,拂动间香粉簌簌而落,随风飘坠间泛起荧荧细光。 洛水忍不住伸手去接,然那细碎的光沾在手上,很快便如积雪般化了。 她心下喜爱,不时偷偷抬腕,待得元宝含笑说声“到了”,方惊觉自己竟是玩了一路。 洛水赶紧敛神,却见几人不知何时落在一砌雪似的玉阶之上,面前恰是一道桂丛掩映的月门,亦是霜白的色。 她倒是没有多想,可待得下了金鸾,脚下触感绵软如云,才发现这哪是什么玉做的阶石,分明便是天生的菇盖莹润,而那“月门”亦并非人工削凿,亦是一处自生的树洞,只因访客稀少的缘故,积覆了层雪样的粉腻。 金宝元宝两人举灯略略一照,也不见那月门后景色如何变化,却忽有了人声动静。那动静约莫自百丈外传来,隐约可辨鸟雀琢鸣、金石敲击、笑语相逐,仿佛当真是开了道前去闹市的门所。 洛水若有所觉,屏息随主仆三人跨入月门,甫一照面,便不由眯起了眼,无他,但因眼前光彩灼灼,熏风扑面,其人声鼎沸喧嚣更是数倍于那明月楼年节时的景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