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榻上,大叫着:“住手!住手!” 只有李彦直还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对于这个结果,他昨天回来时就已经预料到了。 “你们干什么!” 吴牛、贾郎中等一帮人冲了过来,救出了李刚,而那帮人见到他们才有所收敛,但仍然蛮横。 屋内是那帮乡间流氓和吴牛李刚等的对峙,屋外还有一大群的看客,那帮流氓看看也砸得差不多了,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对看客们说: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这就是榜样!” 跟着又怒吼: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想学学他们啊!” 看客们这才都吓跑了。 经过这么一闹,真是家不成家了,虽然有吴牛等帮忙收拾,但这个本来就简陋的家却已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了。 哦,不是,还有一件,就是李彦直坐着的那张小凳子。 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屋子静了下来。 当李刚还在那里愤愤不平,他娘和两个小儿子在那里低声默泣时,悲郁的李大树却见到李彦直静静地坐在屋角,坐在他那张小板凳上,拿着一本被撕成了三截的《集注》在那里读。 “好,好,好!”李大树双目含泪地说,心里的郁闷也舒散了不少,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好什么啊!”他老婆有些埋怨地说。 “你看看。”李大树往李彦直那一指,然后他老婆和他的大儿子也就都注意到了李彦直平静的神态,注意到了他在这当口居然还有心情读书! “忍一忍吧!”李大树的声音虽然低,却充满了力量:“只要三仔考上了功名,一切就都有希望了!” 几乎与此同时,余三田正和他的爪牙们商议着接下来的大计! “这件事,来得太及时了!”余荣祥微笑着说:“真没想到李家居然还敢闹上县衙!不过这么一闹也好,正好让十里八乡的人看清楚尤溪是谁的天下!” 余三田笑了笑,对目前事态的发展也很满意。这次李家竟敢闹上县衙,本来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让他更加确定了他所依托的关系网有多么的牢固!事后他的行动也算迅疾,不但立刻给尤溪县各个环节补上了厚礼,而且还派人埋伏在前往延平府城的道路上,以防李家越级上告。 幸好,李家的人没有继续闹下去的意思,或许是吓怕了,或许是“识时务”了,总之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让余三田很满意。 “李家的人不足为虑,不过……”余荣祥道:“他家那个小神童,却有些麻烦,万一让他考上了秀才……” “他考不上的!”余三田笑道:“我可不止在路上埋伏了人而已。这次的府试,他就算参加了,我也保证他名落孙山!就算他下次、下下次再参加,我也有办法让他过不了!神童?哈哈,我也不杀他,也不打他,免得让人说我连妇孺都不放过。我就让他去考!压他个十年,叫他连输了十阵,看他还怎么神!” “不排除这个障碍,是很难安心考科举的。”眼睛看着《集注》,但李彦直的心思却不在《集注》上:“我在八股文上并没有过人的天赋,现在能被称为神童,那是和别的小孩子相比,但三五年后,我就会慢慢被同龄人中的聪慧者追上,就算再怎么努力,由于天赋所限,十年之后也未必能成为此中的绝顶高手。所以我要走科举的道路,不能只靠在八股文上的‘真才实学’,必须得有幕后势力的支持才行。摆平余三田,则是我要迈出的第一步!这个险值得去冒,也必须冒!” “而且,此事如果能够成功,对那个人也会有不小的好处。而他的支持,就是我现阶段最大的筹码!这次若能与他合作成功,我和他的师生关系,便会一举敲定!” 李彦直将心神从万里之外收回,落在眼前的《四书集注》残本上,几行字映入他的眼帘:“知止而有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这是《大学》里的几句话。 忽然之间,李彦直发现自己读的这些书除了能帮自己考上科举之外,其中确实隐含着行千年而无怠的深理! “老祖宗的智慧,还是不能小觑啊!以前我竟视而不见,真是愚不可及!”(未完待续)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