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勾起左脚下的棍子,握在手中,往木堆扔过去:“滚。” 地上的男人起身,扶起墙边吓傻的人,见这女人身手不凡,只好先撤,边后退边指着他们骂:“做卖国贼不会有好下场!姓杜的,你要不想天打雷劈,就滚回去抗日!”两人扛着远处地上被杜召打晕的男人跑出了巷子。 黑暗里,又只剩他们两。 忽然而来的安静,叫人有些不知所措。 杜召倚墙站立,声音轻飘飘的:“你这功夫哪学的?” “戏班子。” “戏班子教的可不是这些。”杜召见她不说话,没有追问。 这一架,倒把自己打了个清醒,他直起身,硬撑着往前走几步,从邬长筠身侧走过,“连累你了,回去休息吧。” 邬长筠回头看去,他背后的衬衫被血浸透了,忍不住问一句:“你去哪?” “回家。”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邬长筠目送他远去,在这寂静的黑夜中,颀长的黑影折在冰冷的墙上,显得异常凄凉。她仿佛又看到在昌源杜家与自己坐在屋顶喝酒的那个落寞身影。 汉奸? 一个坚持抗日,不惜家中决裂,曾经为统一事业大战四方的血性将军,怎会和日本人勾结? 他的伤,哪来的? “杜召。” 杜召停了下来,背对着她。 “他们为什么叫你汉奸?” “爱叫就叫吧。”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我树敌无数,现又人人喊打,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 邬长筠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也许习惯了他的狂妄与傲慢,这三个字,在此刻格外刺耳。 “你说的对,以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杜召垂下眼,无声片刻,始终没有回头,他缓了缓神,继续前行,“保重。” 邬长筠立在原地,直到影子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终于得到了期盼的话。 可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 杜召驱车回到家,佣人都睡了。 这两日身体欠佳,生意上的事都是白解在处理,到现在人还没回来。 杜召来到卫生间,将上衣脱了,浑身的劲都被抽干似的,手脚发软。 他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往滚烫的脸上扑了两下,额前的头发湿透了,往下缓慢滴水。 杜召抬头看着镜子里憔悴的人,心里暗嘲:一道破口子,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 他回到房间,用注射器抽出药水,给自己打了一针。 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不久,隐约听到白解的声音。 屋里没开灯,黑不隆咚,一道光忽然从门口.射.进来,落在他的腰上。 白解打开灯,来到床边查看他的伤口,又碰了碰他的额头:“不行,得去医院。” 他被白解扶了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用力推开他的手:“不能去。” “不行!” 杜召继续趴下去:“给我换药。” 白解心疼地看着他。 “快点。” 白解去拿来医药箱,将他身上纱布撕开,一拉一扯,血肉模糊。 杜召脸埋在枕头里,汗湿了大片。 白解给他换好药,重新绑上纱布,才问:“你去哪了?”见他不吱声,又问:“不会是去找邬小姐了吧?” “嗯。” “没聊好?” 杜召不说话了。 “我去把她给你叫来。”他刚起身,被杜召抓住。 “站住。” “怎么了?你不太对劲,分手了?” “分什么手,都没在一起过。”杜召睁开眼看他,“白解,我们这种人还不配谈感情,自身尚且难保,不该把别人拉进刀林剑雨之中,一直以来是我冲动了。” “想这么多干什么?自己开心就好。” “倘若他日再上战场呢?”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