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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一战。

    日本兵在村内活动,张家村还有老幼村民,他们虽从日军手中抢来些炮弹,却怕伤及无辜不敢直接用炮轰。

    趁夜,宋队长的突击小组隐蔽推进,悄悄进村先干掉两个哨兵,再逐渐深入。另一队分别从村西、北方向围进,从而实现四面渗透,不放过一个鬼子。

    宋队长刚爬至草堆后,旁边跟上一个清瘦的身影,他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又来了!”

    “嘘——”邬长筠压低脸伏着,看向远处从围墙里出来撒尿的日本兵,给宋队长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上去偷袭,继而大家跟上冲进去杀敌。

    未待宋队长同意,邬长筠滚至墙后:“回——”他不敢出声,只见人抽出一把匕首又快又轻地绕过去,刚靠近,倏地扣住日本兵头,往后一掰,匕首划了脖子。

    他不禁感慨:这身手,专业杀手怕是都不及,小姑娘家家的,什么来头!

    随即,宋队长带人上前,将小镜子捆在棍子上举高探看围墙内的情况。

    几个日本兵正在烤火。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准备上。

    一声令下,战士们踢门而入,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听到枪响讯号,另一边的小队埋伏于关押女人的大院外,等里面的日本兵出来,立马扫射过去。

    密集的枪声四起,由于敌我距离过近,不一会儿,短兵相接,血肉淋漓……

    这场仗惨烈地胜利了,却失去十三位战士,十五人受伤,其中六位重伤。

    卫生员竭力救每一位,可还是回天乏术,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开。

    混战时,张尽为邬长筠挡了一刀,腹部皮开肉绽,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人却快撑不住了。

    邬长筠守在性命垂危的小战士身边,为他加油打气,同他讲沪江的趣事。

    张尽一笑,嘴里又流出血,虚弱地说:“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到时候我请你去吃饭、喝酒、跳舞。”

    “跳舞,”张尽眯着眼幻想起来,“我不会跳舞。”

    “我教你。”

    “好,你跳舞一定很好看。”

    见他缓缓闭上眼,邬长筠晃了晃他的胳膊:“别睡,再和我说说话。”

    张尽又睁开一条缝:“你说,我听着。”

    可她又不知道说什么,眼看他气息更加微弱:“一直没问你,你是哪里人?”

    “安徽。”

    “安徽哪里的?”

    张尽又闭上眼睛。

    “安徽哪里?”邬长筠见他不回答了,握住他的手,“张尽。”

    他的手冰凉。

    “张尽。”

    “你不是想听我唱戏吗?”邬长筠握住他满是老茧、伤痕累累的手,心里难受极了,“张尽,你醒醒,我给你唱几句。”她摇摇他的手,“你想听什么?”

    邬长筠低下脸,一股凉意从背脊缓慢散开,从外入内,自己的身体仿佛也寒透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人离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师父,到林生玉,到村里的同胞,到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

    这种无力感太让人绝望了。

    “都行。”

    她猛然抬头,见张尽看着自己,气息奄奄地微笑起来:“你唱的,都好……叫大伙,一起听。”

    就好像一只温暖的手将她从深渊边际一把拉了回来,现在,轮到自己推着他前行。

    邬长筠用手指蘸了下被血湿透的纱布,从眉心往上,抹出一条凌厉的英雄扦:“好。”

    听说有戏听,很多幸存的和被救下的村民也来了,和战士们集结在院中,静静等着。

    这里没有道具,化不了妆,也没有琴师和对手配合,只能独立完成。邬长筠用一块黑色布将短发束包起,手持一根粗糙的木棍,于屋檐下,唱了有史以来最寒酸的一场戏,也是时隔近四年,第一回 正儿八经开男腔演武生。

    唱的是《挑滑车》第六场,岳飞手下名将高宠:

    “只见那番营将士似海潮,

    遍布着山头与荒郊。

    乱纷纷你来我往一似蜂绕,

    队伍中马嘶兵喧闹吵吵。

    只听得鼓咚咚,

    又只见那兵戈旌旗和那刀枪绕,

    高高下下飞腾也那声噪。

    见一派旗幡招招,

    烟尘中号角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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