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公馆不能没任何证据就把人长时间扣住,只能暂且放出去,派暗哨盯着。 陈修原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他们的监视下,医院里、家周边,包括所经过的每条大街小巷。 他不敢发报,不敢与人接头,更不敢去看之前受伤的同志们,每天两点一线,隐藏所有情绪,如常看诊、手术…… 杜兴还没醒过来,贺明谣趁他昏迷,来到红公馆,塞了不少钱,又因杜兴夫人的身份,才被放进来探视。 她提着食箱跟在狱管后头,走了三分多钟,来到牢狱最深处。 “到了。” 贺明谣靠近铁栏杆,看着里面一袭血衣,满身伤痕,手脚都被双层锁链铐住的男人,竟有些不敢认。 印象中的阿召一直是意气风发、耀武扬威的。尤记得当年他第一次出征大捷,带兵回昌源,驾一匹黑马,头一个冲进城门,从高大的马背上一跃而下,扑进驻守城中的士兵中,一群人将他抬起来欢呼,少年英雄一战成名,也才不过十四岁。 贺明谣晃晃脑袋,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中:“劳烦你开一下门。”她直接将一枚金戒指塞进狱管手里。 狱管掂了掂,高兴地将牢门打开。 “谢谢。”贺明谣走进去,蹲到杜召面前,“阿召。” 杜召坐在地上,背靠潮湿的墙,微微垂首,不知睡着还是醒着。他与贺明谣青梅竹马,自然熟悉,方才出个声便认了出来,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只问:“杜兴死了?” “没有,在医院。” “狗命挺大。” 贺明谣不想在两人独处时候提那个畜生,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盘子拿了出来:“阿召,吃点东西,都是你爱吃的,家乡菜。” 听到家乡二字,杜召才睁开眼看过去,确实是昌源菜。 “你知道的,我手艺不好,这是湘湘做的,听说你被抓,哭到眼睛肿得都快看不见了,让我嘱托你,一定要吃点。” “日本人有没有为难她?” 贺明谣往后看了一眼,见方才的狱管不在,才靠近他些,压低声道:“我帮她找了个公寓,他们去你家搜捕时候,湘湘刚好出门买菜,远远看到日本人的车,各个手里拿枪,就没敢回去,在街上乱窜,正好被我撞见了。” “麻烦你,把她送出去。” “我正在想办法,现在水路、陆路查得都很严。” 杜召几乎能幻想出湘湘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捏起一块板栗糕,手指被扎得血肉模糊,刚捏上,就留下血印。 贺明谣看得心痛不已:“他们对你用这么重的刑。” 杜召却轻笑了一下:“没事,死不了。” 贺明谣瞧他脸上的笑意,却更加难受了,眼睛泛了红,耷下眼皮,快速眨了眨。 杜召咬一口板栗糕,微怔了一下。 臭丫头,糖放成盐,难吃的要死。她跟自己这么久,哪曾犯过这种低级错误,怕是急昏了头,糖盐不分了。杜召干咽下齁咸的板栗糕,又将余下的塞进嘴里囫囵咽下去。 那丫头性子直爽,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就怕脑子一冲,干出傻事。自己身陷牢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贺明谣身上,“她就拜托你了。” 贺明谣闻声抬首:“我一定倾尽所能。” 杜召又拿起一块,一边吃一边道:“杜兴虽逃了此劫,但注定不会有好下场,我知道你是受胁迫,如果有机会,还是逃离吧。” 贺明谣一时沉默,盯着他的双眸,忽然感慨:“真怀念小时候在你家蹭课的那些日子,无忧无虑,每天都很开心。”那时为了多和杜召相处,她总是放着自己的学堂不上,跑去杜家听家庭教师讲课。十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