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驰道路面的预计工期,还有两月就该结束。根据以往经验,不久便要开始第二轮役夫的征召。” 参照之前东方和南方道的旧例,多半提前竣工,那最多再过十日,就要下令各郡具名挑选役夫。 “是啊,第二轮征召役夫的数目,将会大大减少。” 陈平从《秦学大典》学说集中抬首,沉吟道。 在案角上,一摞书册最上,还摆着一本《仙使算书》,可见在得中廷士后,他仍未懈怠学习。 而此时近看,陈平着装形制确是胡服,布料却是细腻厚实的仙缎。 一身着装,一如陈平其人。 既彰显郡守对胡人即月氏遗民的亲近,令如今的河西郡黔首们心生归依。却又拉开距离,树立了郡守威严。 如月温润,似月清冷,终归高悬天空。可远观敬畏,不可近处亲昵。 可谓将为官者的形象树立,给悟透了。 “上一轮,河西郡与西域东郡同等待遇,各有一千名。”陈平仍旧俊美,只是如玉白皙的肤皮,晒得小麦一样颜色。 “参照先前旧例,第二轮若征召役夫三万,那落到河西郡的,该有三百名……” 河西郡黔首九万余人,两万余户。 第一轮一千户,第二轮三百户,太少了。 陈金他们这些追随而来的阳武同乡,是陈平忠诚心腹,自也知晓他们郡守的野望。 “郡中发动建城的黔首役夫有万人,五千余户。参照旧例,修建驰道将经三轮,而预估在河西郡前后征召役夫,若无意外约两千人,也就是惠及两千户。” 陈平作为河西郡第一任郡守,等同白手起家,凭空建郡。 而他心怀野望,便要做得政绩漂亮。 到任之初,他翌日便跑马巡察河西郡全郡,尤其驰道沿途。随即就定下近期政绩目标:建城四座。 在两山夹持的河西走廊,驰道沿线,建设四座城池。 这些城池规制自然不比咸阳,甚至不比关东中原的县城。就算这样,尽管有武城侯王离所率两万余驻军援手,还是在郡中征召了万名役夫。 服徭役是大秦黔首应尽的责任,按律不必授衣给食,一声令下莫不应役。但陈平另有考量,简言之,便是他要政绩和民心二者兼得。 于是便承诺了,会在仙使修建驰道征召役夫时,从建城役夫的家户中挑选役夫。 这种操作,仙使知道,也已报禀咸阳,也说不上不公。属于因地、因时、因事制宜之举。 陈平思忖着:“总共两千户,太少了。” 建城役夫涉及五千户,却只能惠及两千户,太少了。 陈金一干心腹皆知,那四座城池将会是未来四县治所的县城。 毋庸置疑,至今为止,河西郡建制只有郡,尚且没有县。 只待县城建成,郡守就上书立县。只待天长日久,自然而然就会在城周形成乡镇村落,那时河西郡也就算建成了。 而作为郡守心腹,他们将被举荐,极有可能被任命为县令。 固然通过郡试者本就可以谋职县官,但授官县令者多半还是新科廷士,他们多为县丞、县尉或县啬夫。 而且建县之初的县令,政绩更易积累,甚至本就有建县之功。说不定三年考绩时,一举便能升迁郡官。来日某时,成为 一地郡守,也未必不可。 “郡守之意,也是想为河西郡多挣得役夫名额?”陈金试探提议道。“郡守得仙使看重,若叫仙使知晓河西郡初建不易,未必不能多求得七八百名额。” 每轮赐福大典,仙使皆来去匆忙,但每到河西郡,都会见上一见郡守,其间相谈甚欢,多有共用餐食。 陈平看向陈金,摇头否决。 又略带指点之意,道:“仙使纯善,若依你所言,固然能多求得数百名额。但索求太多,便也耗空了仙使的善意与看重。” 若叫他陈平抉择,是额外惠及千余户郡中黔首,还是维持仙使的看重?他毫不犹豫,必选后者。 但这些话就不必宣诸于口了。 陈平摩挲着大典书册的硬纸封皮,思索片刻,道:“能自己挣得的待遇,就莫去劳烦贵人了。” 仙使的看重偏爱,可比千余役夫名额更贵重。 陈金猛然醒悟! 郡守确与仙使交好,得仙使看重,却不可因此便向仙使索求,一旦过度,仙使的偏爱也将被消耗殆尽,那将得不偿失。 “郡守之意是?” 陈平取来一张白纸,陈金见机为其添水研墨。 “我欲上书陛下,请立盖臧、金羌、酒泉、敦煌1四县。同时,请求挪西域东郡役夫名额,再请同等对待河西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