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此番经历。 这么说起来, 她还真不应该后悔当初的决定呢。虽然在途中有过犹豫,在见到冯元的那一刻, 有过后悔, 可此时尘埃落定时, 一切的一切,她都觉得无限宝贵,是一生的财富。若没有这场奇异的旅途,她不会解开心结,不会知道冯元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人为什么而活,又为什么会遭那么多的罪,绿莺终于明白,没有为什么。鸡为何叨虫,鸟为何能飞,天又为何会打雷,世间万物,总有其各自存在的意义,她要做的就是:努力活着,拼了命也要去活。爱她所爱,以同等的爱去回馈爱她的人,即使身处荆棘,也要尽力让身边美好着、温暖着。 绿莺与春巧秋云两个跟在冯元的身后,进了自己的院子,往正房走去。 春巧是个急性子,等不到稍后独处,窥了眼前头大踏步的冯元,小声问着绿莺,还委屈答答地嘟起嘴:“姨娘干嘛要走啊?”同时还忍不住在心里哼唧一声:还把我当猪头一样迷晕! 秋云倒是没急头急脑地问,当初表姑太太害人那事,是她跟着绿莺去查看椅子的,相比春巧来说,她与绿莺情意更深一步,绿莺当初有下江南的意愿,也曾与她提起过。因此这一遭,她也就不感到那么奇怪了。 春巧不问明白誓不罢休,还在歪着脑袋瞅着绿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绿莺看着她,忽然想起了桃花村她院子里那两只花母鸡,看人也是歪脖瞪眼,咯咯哒哒的。 她神神秘秘凑到春巧耳朵边,轻声道:“其实我当初离开,是因为......” 说到这,绿莺顿了顿,也让春巧不由得生了些紧张。 姨娘失踪时,老爷对此讳莫如深,众人虽不相信她回乡的说法,可也实在了解不到丝毫,也猜测不到一鳞半爪。时日久了,其他人只余下奇怪,只有玲珑院的人在日夜担忧,胡思乱想。春巧不相信姨娘会自己走、能自己走、敢自己走,一定是有隐情,对,有隐情!是太太捣鬼?还是说,姨娘是被坏蛋绑走的? 此时再见姨娘一脸深沉,眼中复杂,春巧不仅紧张,还冒出了些胆怯,她觉得自己要接近真相了。不过不管多怕,她都要听完,今后也好有些防备,让姨娘不再置于危险当中。 “梦游。” 见春巧呆滞地张着嘴,半晌没反应过来,绿莺又一脸认真,字字清楚地说了句:“我当初离开,是因为梦游。后来被老爷找到,就回来了。” 小丫鬟气得跺脚,她呵呵直笑,愉悦充斥在肺腑间。 没有物是人为的感觉,院子里的树虽然因着要入冬而枯了,可仍是旧时的模样,枝桠伸展着,仿佛正跟绿莺这个主子招手示意。当中的石桌那时因她与冯元争吵而被他踢倒,后来被重新埋过基,土便比从前的颜色深些。这时一看,颜色还是与四周有异,昭示着其实她也没离开多久。 绿莺被春巧两个一左一右地搀着,边走边打量着四周景象:“屋里呢,还是从前的摆设么,没动过罢?” 她曾设想过,若当初冯元足够气愤,没准就将她的屋子掀了个底朝天,把所有东西都乒乒乓乓地砸了。她深怕一会推开房门,看见的是一室狼藉。当初走时将富贵当浮云一样毫无留恋不舍地拨开,可这次她回来了,那么当初弃如敝履的一切就变得弥足重要起来。 她爱的耳珰、被肌肤养得水头饱满的玉镯、冯元给她挑的小鱼步摇,她希望统统都在,完好无缺。 春巧听见她问,瞬间忘了方才被捉弄的事,笑得一脸得意,朝她扬了扬下巴清脆着嗓子邀功道:“都没变,奴婢日日都会洒扫,不让旁的小丫头动手,唯恐将姨娘的物件挪地方了,你进屋看看就知道了,准得夸奴婢一声勤快懂事呢。不过啊......” 想起甚么,她有些惋惜地轻叹口气:“姨娘不在时,有日老爷喝醉了,也不知怎么的气上来,就把床上那对鸳鸯枕给摔了,磕掉了个角。之后老爷本想让人扔了的,之后翌日一醒来,又让德冒小爷给捡回来了,去铺子打了块玉将那块角补上了。虽说也没差太多,可还是怪可惜的。” 绿莺默了默,她能猜想到冯元的气愤,没将她千刀万剐,还能将那枕头拾回来已经不错了。她笑着摇摇头,转动脖颈时,却见秋云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想起那日山上遇袭一事,秋云手臂受了伤,流了一滩血,自己那时候因为菱儿远嫁,对冯元充斥着满腔怨气,与他针锋相对大肆争吵,期间也没顾得上与秋云说几句话,只扔她一个人孤零零养伤。难道是她一直没缓过来,也被梦魇侵袭? 想到这里,绿莺顿住脚,侧过身郑重地看着秋云,握住她的手,一脸坚定地笑着道:“都过去了,咱们都好好的呢,菱儿在草原没准正吃着篝火烤全羊,我也回来了,你的伤也全好了,全都没变,都好好的,咱们所有人以后也能更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