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泄下, 一地银辉。 假面褪下,少年的眼眸幽黑而深邃,在暗夜中摄人心魄。他鼻梁高挺, 唇棱分明, 生得神清骨俊。 就这样简单站着,身姿朗如清竹,气度皎若冷月。 秦翼定定看他, 片刻后,不动声色偏过头去。 “比小时候,更像悦儿了。”秦翼嗓子微哑。 李广路清音如玉:“儿子自然像母亲。” 秦翼嘴角扯了扯,多了些笑意。 “亦宸,你今夜可是要出宫?”秦翼出声问道。 李广路只是白亦宸入宫的化名。 白亦宸道:“我收到消息, 说瓦旦使团提前入京了……不过,他们不一定宿在驿馆。” 他原本打算趁夜打探消息, 没想到秦翼突然来了。 秦翼点头:“不错,他们大部分人留在城外,只有几个人入了京城, 找了一处暗桩住下。” 白亦宸抬眸,道:“外祖不是一向不理朝堂纷争吗?” 秦翼面色不善:“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因为悦儿将你托付给我……” 白亦宸沉默了一会,道:“外祖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事, 我会处理好。” 秦翼冷声道:“你自己的事?”他看向白亦宸,道:“难道不是白仲逼你来的?这么危险的事, 居然交给一个孩子?虎毒都不食子!” 一提起白亦宸的父亲白仲,秦翼就怒火中烧。 白亦宸耐心安抚:“外祖莫气,我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是我主动请缨,并非他逼我, 他也逼不了我。” 秦翼挑眼看他:“主动请缨!?你疯了不成?” 白亦宸微微笑一下,温言道:“外祖,我心中自有计较。您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此事牵扯过多,您不便介入,我会小心行事的。” 秦翼面有愠怒,又无可奈何,这个外孙与自己的女儿一样,外表谦和,内心却十分执拗,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秦翼冷然起身:“到时候别求我去救你。” 白亦宸微微一笑:“我的功法由外祖亲授,不敢给您丢脸。” 秦翼哼了一声:“就你会说话!” 说罢,转身匿入黑暗中,一转眼就不见了。 白亦宸扎好蒙面,又佩好软剑,出了卧房。 几个纵身便跃然而起,出宫去了。 - 文朝没有宵禁一说,京城入夜之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华盖如云。 一行身材魁梧的大汉,自街头行至巷尾,转身入了一所寻常的院落。 他们虽然穿着汉服,却毛发微卷,鼻梁高挺,眸色棕黑,更像胡人。 其中一个矮个子道:“明明说好咱们几个先入京,大王为何非要带那个文朝女人来?” 另一个嗤笑一声:“带个女人在身边,你说是为了什么?” 听到的几人,都心照不宣地坏笑了一下。 高个子扫视他们一眼,道:“不得妄议大王。” 矮个子讪讪收声,其他人也不敢再笑。 “麦司,那蒙将军为何又不随我们一起入京?” 被称作麦司的高个子,低声道:“蒙将军有要事在身,安排好了会尽快追上我们。” 众人穿过庭院,径直回了房,丝毫没注意到房顶上的黑影。 白亦宸蛰伏在一处暗角,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这一行人应该是瓦旦王的亲信,而蒙坚是他的左膀右臂,为何没有与瓦旦王一同入京?但此人阴鸷偏激,凶猛好战,一直对文朝抱有强烈的敌意,从瓦旦王继位开始,他便一直从旁煽动,企图对文朝开战。 不过既然他不在,只能另寻机会了。 白亦辰趁着夜色,敛去身影,悄悄离开了院落。 白亦宸走后不久,院落中的一间厢房里,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 一位容姿秀丽的女子,倚在榻边,双肩微耸,正掩面而泣。 侍女在一旁不住地安慰道:“王妃,您不是早就盼着回京城吗?为什么到了京城反而要哭呢?” 这哭泣的女子,便是十年前和亲瓦旦的静瑜公主。 她低声抽泣,喃喃道:“是……我终于回来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