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耳朵微动,唇角浮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 简轻语只顾着遗憾,并未注意到他的眉眼已经和缓,直到砚台里的墨都要溢出来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陆远似乎一次墨都没用过。 她心头一动,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还维持方才的姿势,手里的公文还是她刚出来时翻的那页。 ……上面统共就三十几个字,就算看得再慢,也该看完了吧?简轻语眼眸眯了眯,突然将墨石放下,用帕子净了净手后,试探地扶上了他的肩膀:“培之,太晚了,休息吧。” 陆远不语,却放下了手中公文。 简轻语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脸颊也飞起一抹淡淡的红,见陆远没了别的反应,便又开口说了句:“我为你宽衣,伺候你就寝吧。” “你是谁?”陆远总算有了反应,只是看向她时眼神冷淡,像看一个陌生人。 简轻语被他的眼神惊得将手收了回来,一时间不敢轻易回答。 陆远见她不说话,眼神逐渐冷凝,面无表情地起身便要离开。 简轻语一惊,急忙抓住他的衣袖,半晌小声回答:“我是……喃喃,是、是你的女人。” “想清楚了再答。”陆远垂眸看向她。 简轻语喉咙动了动,哑声开口:“培之,我知错了,以后一定会乖。” 说罢,她揽住陆远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浅淡的香味柔软地朝他袭来,陆远安静地站着,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将全部的重量都倚过来,不推开,也不配合。 “我真的错了,以为自己回了京,成了侯府的大小姐,便开始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竟连你也敢顶撞,培之,都是我的错,我已经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和上次一样,她将重点歪向了别处,将她的背叛从蓄谋已久变成了一时冲动。 而陆远只是垂眸看着她,并未反驳她的华语。 简轻语费力地攀着他,小心翼翼地在他唇边辗转,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于是眼底盈泪,楚楚可怜地对他示弱:“培之,你还在生气吗?” 陆远眼神晦暗,周身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明明已经情动,却还是只淡漠地看着她:“不该生气?” “……该,”简轻语心里一虚,默默松开了抱他的手,“那现在怎么办,你要罚我吗?” 陆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诏狱八十七种刑罚,你觉得自己受得了哪种?” 简轻语脖子缩了缩,可怜地看着他:“哪一种都受不了,我膝盖还疼着呢,不能受刑了。” 陆远眉头微蹙:“南山寺受的伤?” “嗯,还没好全,”简轻语说着,看到他眼底的不悦,顿时又扑进了他怀中,“好像又疼了,培之救我。” 说着又疼了,语调却比先前轻松得多,显然是装的。陆远冷笑一声:“没脸没皮。” 今日不把他哄好,明日就要被人踩在脚下,被陆远一人欺负,总好过被外头千万人欺负。简轻语想着,索性豁出去了,抱着他的腰一本正经地讨饶:“培之,我真的知错了。” “是知错,还是走投无路,你心里清楚,对我是恨是爱,你心里也清楚。”陆远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向憩室走去。 简轻语被他看得周身一凉,咬着唇跟了进去,然后就注意到床边的桌柜中,似乎放着一套女子的衣裙。 她:“……”难怪陆远方才会问她为什么穿成这样。 简轻语顿时臊得脸红,匆匆别开脸假装没发现衣裙,小步跑着来到陆远面前。 见陆远没有赶她走,便鼓起勇气上前,温顺地为他宽衣。陆远安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叫人看不出情绪,简轻语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索性也不猜了,待他躺下后便去吹熄烛火,然后摸着黑回到憩室,在他身侧躺下。 憩室的床很窄,一个人用正好,多出一人后便显得拥挤了。简轻语却觉得很合适,躺下后直接钻进了他的怀中,察觉到他要推开自己忙小声道:“要掉下去了。” 陆远冷漠:“那又如何?” 简轻语撇了撇嘴,八爪鱼一般缠紧了他:“大人一个人睡会孤单的。” 陆远冷嗤一声,倒没有再推开她,沉稳均匀的呼吸仿佛已经睡着。 然而睡没睡着,简轻语比谁都清楚,毕竟贴得这样紧,什么反应能瞒得过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