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县县衙后宅内。 姚弘文自从昨夜被雨声惊醒后,就一直没合眼。 等听到灵江江口决堤、万亩圩决口后,更是静坐了一夜,等到第二日,也不像往常那般换上官服,而是木然呆坐在那里。 完了,这样全完了。 姚弘文满嘴苦涩,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分明昨日夜里躺下时,他还想着凭借顾成礼那秀才提出的大豆肥地法,他今岁吏部评定至少能评上“优”,若再有三皇子帮忙运转…… 对,三皇子!姚弘文兀的站起,对着候在外面的小厮喊道,“快去传师爷过来……” 这同安县县衙内住了不少的师爷,都是姚弘文养得幕僚,若是他倒下了,那这些师爷也就失去了靠山,所以姚弘文坚信这些人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小厮跑得飞快,不消一刻的功夫,就见着三四个年岁不一的文人走了进来。 姚弘文犹如见到救星,连忙拿着其中一人赶紧坐下,“来,快点帮本官润笔一下,让三皇子帮帮我……” 姚弘文喃喃自语,他一直都是为三皇子办事,就连从这同安县捞去的大半银子,最后也是进了三皇子腰包,如今他出事了,三皇子不能不管他。 若不然,若不然…… 那润笔的文士目光闪了闪,“大人,咱们曾经可留下信物?” 信物?姚弘文目光一亮,是的,他还有信物,有那些账单在,三皇子他不能翻脸不认账。 姚弘文仿佛想明了,瞬间容光焕发,原本一脸灰拜的颓然之色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神采奕奕起来。 他手里握着与三皇子往来的密信,他不信三皇子敢就这么地舍弃他。 一旁的文士笑得谦卑,态度恭敬地将姚弘文想要的书信写好。 “快马送往京城,务必要让三皇子亲手收到信。” 傅茂典对顾成礼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是让人备了茶。 原本焦躁不安的顾成礼在捧了茶后,心仿佛静了下来。 “你道这是天灾?”傅茂典似是不经意般问道。 顾成礼一愣,“难道不是吗?” “即便是天灾,也是人祸。”傅茂典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 天为何会降灾,这岂不是说圣上不德,圣上不能不德,那就只能是人祸所致。 而这个锅背在姚弘文身上并不过分。 “每岁三月,知府都应修缮加固河防,若事事亲躬,未尝不能避过今日之祸。” 顾成礼点头,先前他也曾听赵氏等人提起过,往年确实有这样的旧例,不仅有民夫去修缮河防,官府也会用银雇佣一些民夫。 但似乎去岁与今岁都没有过,顾成礼若有所思,“大人之意,是姚知县贪污了这笔银子?” 傅茂典摇摇头,“那姚弘文贪名,但我观他并非是个好财之人,行事也不奢靡……” 那他将那些银子弄到哪里去了? 傅茂典停下话,转头看向顾成礼,“你可知为官之道最忌讳什么?” 顾成礼思索片刻,他未曾有过从政经验,但忆起前世看到过的大街小巷贴的红布条,试探着开口,“贪腐?” 傅茂典摇摇头,“朋党。” 顾成礼恍然,朋党,也就是结党营私,哪怕他是理科生,前世也听过不少关于对朋党的打击。从东汉到清末,因为党锢之争而引起朝廷震荡的例子不少,历朝历代的皇帝,哪怕是宋朝,都对朋党之事深恶痛绝。 而对于贪污则恰恰相反,哪怕是盛世,也依旧会出现大贪官,譬如明朝嘉靖帝年间的严嵩,又譬如清朝乾隆年间的和珅。 顾成礼神色淡淡,“可那些官员所贪之财皆是民脂民膏,是百姓幸苦所得。” 用百姓的血汗所换来的钱财来供养这些国家蠹虫,顾成礼觉得自己更讨厌这些贪官腐吏。 傅茂典看着少年目光温和,“陛下能容忍贪污官吏,却忍不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