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上一任的族长,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颓下去。 当老族长死去,就完成了位子的交接传递,新族长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上任了。 蓝枳握着母亲的手,干枯,像冬天落在地上的树枝,硬得发脆,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能折断。 这双手曾握着小臂长的竹条,将她抽得遍体鳞伤。如今蓝枳只要攥紧手掌,就可以将它们捏碎。 她一瞬间的邪恶念头,似乎被母亲感知到了。她们是母子,母子连心。 母亲疲惫地睁开眼睛,眼中透出可怜的、脆弱的微光,像即将被屠宰的家禽。而蓝枳自己这双修长有力的手,就是没有刀刃的屠刀。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收割母亲的性命,等她走出门,族人会举办最盛大的仪式,迎接族中新一任族长。 “娘。” 蓝枳轻声地唤着蓝玉和,她能察觉到母亲的身子微微抖了一抖,像一只瑟瑟发抖的老鹿。 “娘……” 蓝枳轻轻叹息,她并没有提前了结蓝玉和性命的打算。 母亲永远能捕捉到她心中瞬间的恶念,却察觉不了她绵长的善意。 这样一想,她们母子之间,又不是心意相通的。 族人们近来总是暗中催促着蓝枳,让她尽快给上一任族长一个终结,他们需要更年轻的力量。 蓝枳却迟迟没有动手,族人都在暗地里说她的心狠不下。 蓝枳有时候看着日渐衰老的母亲,她想,或许她不是为了扮演什么孝女的角色,才容忍伤害过她的母亲活了这么久。 她望着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一种可悲的宿命。 蓝枳会在母亲这里,待到自己喘不过气后,才离开。 母亲是在一个蒙蒙细雨天走的。 病榻上的母亲大睁着眼睛,在她靠近时却不会闪躲和颤抖。就算不去用手指试探她的呼吸,蓝枳也知道,母亲死了。 再也没有人会在她爬出泥潭时,从后面拖住她的双腿。可她已经浑身满是洗不净的淤泥,再也无法从这里抽身了。 母亲走得那天,族中每家每户都升起白色的幡,招魂用的。 蓝枳穿着属于族长的华贵衣装,银首饰不要钱似的堆在她的身上,她仿佛成了个挂首饰的摆件,安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她望着盘旋而上的白幡,绵延至苍穹。天阴沉沉的,有风自狭窄的洞口闯入,吹得那幡旗猎猎作响。 蓝枳想,也许这引魂的白幡根本毫无作用。 她的母亲,和蓝家历代枉死的族长,只会变成冤魂盘踞于此,一代接着一代,诅咒这个地方。 蓝枳接下族长之位的那一天,陶眠就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 洞口有一束光短暂地从他的徒弟脸上滑过,徒弟仰着头,睫毛被细密的雨丝打湿,她仿佛哭泣,却又没有真的在流泪。 楚北笙也看见了这一幕,那一刻,他的心底忽而产生一丝说不清的怜惜之情。 仪式散后,他提着一壶酒,主动找上了新族长,说小酌几杯。 蓝枳在心里盘算着,接任族长之位后,要不了多久,族人就会催着她和楚北笙完婚,提前多了解他一点,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