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似白再荣这样的武夫,天下何其多也,杀之或能出一时之气。但落在其他前朝将校眼中,却容易引起其畏忌,不利于国家稳定啊!”能够感受得到刘承祐的怒气,魏仁浦平静地劝道。 魏仁浦的说法,显然不能说服刘承祐,瞪向他:“似这样残虐百姓的恶贼,还会有人为之鸣不平?杀一贼,而得祁州民心,为何不为?” 魏仁浦沉默了一下,嘴角露出点苦笑,而后拱着手,缓缓说来:“殿下,自唐季以来,武夫当国。天下似白再荣这样的人,简直如大河泥沙,数之不尽,但这些人,握兵马,治州县,却是国家的基石。只杀一个白再荣,又有何用,难道还能将所有人都杀了吗?” “不杀白再荣,殿下只需将其恶行宣扬,将其罪状公告。连此人都能留有性命,其他人会如何看待,他们会感受到殿下与朝廷的仁慈与宽容,抗拒之心消弭。国家初立,百废待兴,一切当以国家稳定为要。” 魏仁浦的话,听在耳中,十分地熟悉。刘承祐想起来了,当初还在潞州的时候,因为那王守恩,高防也向刘承祐说过类似的话。 “言过其实!一个白再荣,就能引得天下大乱?”刘承祐表现出一丝烦躁,驳斥道:“说什么仁慈宽容,对这些骄桀暴武夫,会有用?只怕,会让他们更加张狂,肆无忌惮!” 能够感受得到,刘承祐这两日显得有些急。看着那张冷硬如铁的脸,魏仁浦以一种交心的语气说来:“在下知殿下有扫除沉疴痼疾、澄清天下之心,但此事,急不得,快不得。当忍一时之气,不做意气之争啊!”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息了心中有些不正常的情绪,刘承祐摆了摆手:“罢了,放都放了,多说无益。” 闭了下眼睛,过了一会儿,再度睁开眼时,刘承祐仿佛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摒弃了一样,吩咐道:“不在无极多待了,歇息半个时辰,去蒲阴。” “无极这边由谁善后?” “李筠吧!” 蒲阴,地处祁州最东北端,是座小城,距离真定一百四十余里。这座小城,如今是刘承祐控制范围的一个突出点,原本是可以直接放弃的,但是,此地却有个难以让人放弃的诱惑。 此城的药材资源太过丰富了,自从被占据过后,组织乡民寻采,为龙栖军提供了大量的药材。不过,刘承祐此来,亲陷险地,可不是为了到这药城来逛一圈。 七千余燕军步骑,已然被刘承祐分批调动到此地。这些人,都是经过仔细甄选过的,基本都是幽燕人,渴念乡土,无意南下,编入新朝禁军。 刘承祐此来,是带着赵延寿的,亲自引着他,与其视察一番。果然,一干燕将,还是挺给他面子,自甘为臣属。 出兵北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这支燕兵,为了激励士气,削减其恐惧,也将幽州空虚的信息透露开来。刘承祐给他们定了一个目标与口号:回家! 不是为了去打仗,不是为了去对付契丹人,就是为了回家,与亲人团聚。同时,刘承祐还让人宣扬,幽州那边,为了对燕军在栾城的背叛行为进行报复,契丹人在幽州各种迫害他们的亲属……总之,怎么有利于强大燕兵内心,就怎么来。 “燕王,你看如何?”砦楼之上,扶着栏杆,环视营垒,刘承祐问赵延寿道。 重新披上的甲胄,换了个形象的赵延寿,神采奕奕地,仿佛又有了当初“睥睨天下”的豪情。 瞥着刘承祐,望着他那张平静的侧脸,对这少年,赵延寿感官有些复杂。几分赞叹,几分不爽,还有几分疑惑。 眼珠子慢悠悠地转了两圈,掩饰住少许的狡黠,问道:“殿下以此军与孤,当真信得过孤?” 赵延寿,有点刻意地在刘承祐面前称孤道寡,仍旧傲气地做着最后的试探。 刘承祐扭头与之对视着,平淡如水的眼神,倒让赵延寿有些尴尬。 “我以腹心交燕王,燕王岂会负我?”刘承祐语气间,满满的“动情”:“事已至此,我倾心相待,绝无悔意!” 睁着眼睛说瞎话,刘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