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侍候在堂外的沙弥紧张地趋步上前,卑恭地唤了一声。 “回僧堂,吩咐下去,我要闭关,为大王与将士们祈福!”总伦正身肃容,当先快步而去。 不过,心里却暗自琢磨着,得寻个脱身自保之策了。同时,情绪难免失望,当初与李守贞一拍即合,费了那么多功夫,终于襄助他成功起兵,这荣华名声还没赚到,已至分崩离析,性命之忧就在眼前…… 不就造个反嘛,这大汉朝反应怎么如此迅速激烈,难道是皇帝太年轻的缘故? 堂间,李守贞独留其子,按着他的肩膀,严肃地吩咐道:“崇训,孤将府中的一千五百名牙兵交给你统领。此后局势难料,若事有不妙,带人护送家小突围吧。汉军只重兵围于东、南,向北边,或许有条生路,但得靠你自己闯了……” 听李守贞这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李崇训愣住了,望着老父,疑惑道:“父亲,你……” “哼!总伦当真以为孤那般好蒙骗吗,只心照不宣罢了。都到这个地步了,局势危蹙,孤又岂会看不出来!”李守贞淡淡道,嘴角翘起点讥诮的弧度。 “那父亲怎么办?”李崇训恍然地点了下头,急声问。 “不用管孤!”李守贞手一摆动,又露出一副固执低面孔。 没有给李崇训解释什么,强硬地将之赶出堂去,随后微佝着那本算魁梧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步至案后,郑重地理了理袍服,稳稳地坐在他的秦王宝座上。 …… 翌日清晨,浓雾尚未散去,官军东、南两座大营,将士早早地便填饱了肚子,随后有序而动,有作战任务的士卒们在各军指挥的统帅下,进入各自角色与位置,准备发起进攻。 虽在雾气笼罩下,视线不甚清晰,但数万人、械的行动,根本掩饰不住,那沉闷的动静,早引起了东、南两城头叛军的警惕。 待旭日高升,雾气散去,城下的情况露出了真容。两面五万余官军,整齐地分布在那成片寨墙之内,完全一副竟然有序的场面。 此前寨城的修筑,是做了不少伪装设施的,而今已然全数拆除,完全换了一副新状。 而依寨城而布置那数百架抛石机,也露出了真容。整齐摆放在前列的数十架三弓床弩,也扯下了罩盖着的麻布,橛箭粗长,枪翎闪着尖锐的寒光,那是几可扎透城墙的利器,以之射著城上,人可踏而等之。 气氛严肃而紧张,见着城下的场景,城上的守卒面面生觑,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畏惧,有不少咽口水的声音。而闻讯,骂骂咧咧登上城来的叛军指挥,见着此场景,也是面色剧变,不由失声。 南营之中,临时搭建了一座观战台,高九丈,在安全距离之外。刘承祐此时,便在内侍卫士的护卫下,登台而观战。 居高临下而亡,蒲城上下两军的情形尽收眼底,尤其是官军之势盛,带给人一种让人打心里油然而发的激动。 赵延进按刀立旁,虽然深处大军日久,但这种纵览全局的机会,还是第一次遇到,从没发现,大汉军队之盛,如此让人着迷。不由小心地看了眼面色平静,淡定饮茶的刘承祐,赵延进面上恭敬之色,似乎真诚了些…… “传令进攻!”刘承祐则不会去关心赵殿直那微妙的心理变化,冷峻的目光扫向那“矮小”的叛城,冷声说道。 令下,布于观战台上的执旗将校,立刻挥旗施令,一下子,命令依序传递,整个官军攻城大阵动了起来。战鼓擂鸣,呼声顿起。 伴着一阵一阵整齐的呼喝声,率先发动的便是那些抛石机。二十市斤的石弹,受士卒齐力牵引,遽然发射向城头,携凶猛无匹之气势,砸向墙橹。经过专门训练的力士们,动作很整齐顺畅,毫无滞涩之感。 由缓到急,由疏到密,渐成规模。很快,河东城上下,除了起伏不断的呼喝号子声外,便是那成片的石弹击城声响,“砰”、“咚”,一记一记,沉闷得直头人心的撞击声,尚且夹杂声叛军的惊叫与哀嚎。 靠人力牵引的抛石机,对发射的准头要求并不算高,攻城,只需抛至城上即可。而论及杀伤力,石弹威胁实则有限,但威慑力十足,尤其是在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