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耶律屋质看来,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安抚部民,缓解内部矛盾,才是首要之事。贸然动兵,再起刀戈,尤其是这等大动兵,实非智者所为。 皇帝因施政原因与国内贵族的矛盾越来越深,贵族乃至部民们不愿打仗。内部不和,军无战心,自古以来,从未有军心不附而能胜仗者。 虽然,耶律屋质能够理解耶律阮的某些想法与考虑,但对于此次南征,他是打心底,不看好。 在耶律屋质看来,这几乎是一次赌博,事关国运、投注极大的赌博。成,获利未必如人意;败,则大势去矣。 而此次的敌人,占据中原及河北的大汉,显然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那个皇帝,还是当初“栾城之败”的统帅,且其并非无备,在幽南,筑造了诸多的堡垒,部署了大量汉军,并且以其国力,再动员出二三十万大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路行军拖延,已错过了最佳进攻时机。耶律安抟虽则大扰大汉北部地区,今岁的大汉,却不似前两年,天灾不断,可以想象,在冀南及中原,大量的粮食只怕业已入库,很快便能化为军粮,化汉廷发兵的底气。 还有占据幽州的燕军,那也是一块硬骨头,契丹人曾拥有其城十年,对其增扩加固,对其坚利,是心知肚明。有这么颗钉子横鲠在喉,接战之后,如何处置? 另外…… 越来越多的不利因素在脑海中盘旋,耶律屋质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几乎蹈马冲帐。 虽然知道可能还是劝不住,但他还是打算,再向皇帝陛下进言。时下,还来得及收手。 第57章 耶律阮:我在第五层 火神淀只是文德县境内一片浅湖,占地不广,水草密布,整个契丹大军营屯,顺着淀湖展开,煞气森森,早早地将淀中嬉戏觅食的秋鸭都给惊跑。 皇帝御帐,扎于中央,众星捧月一般。偌大御帐,空间很足,装饰异常奢华,除了金玉器物之外,有太多透着汉家文化符号的东西,卤簿、仪仗、纹饰等等精致之物,与胡人的粗野气息交织在一起,很有些格格不入。 大量的宫侍、婢女正自忙碌着,整理席位,摆上瓜果、酒酿、美食……他们奉命皇帝耶律阮之命,正在准备一场盛大的筵席,邀请南征诸军中的将校共宴,算是白日祭奠的后续,顺便给压抑已久的贵族将领们降降压。 御帐最内部,被帘幕隔出一片空间,一张巨大的地图挂在里边,其上详细地标注着河北而今的军事形势,尤其是幽燕一域。契丹主耶律阮同几名心腹将领站在一起,严肃地讨论着。 同样是契丹贵族,这几名将领,是在耶律阮继位之后的既得利益者,对于耶律阮还算支持,如果所有契丹贵族都反对他,早就被赶下皇位了,也聚不起此大军。 “陛下,南枢密院已从辽西、辽东之地征召兵马,再加南部安抚之军,屯于檀、蓟,计有五万余军。”一名将领,伸手在两条线上划了一下,说道:“我两路大军,可战之军,十五万以上,分左右齐进。待我军稍作休整,陛下统军出居庸关,走昌平,南枢密使出檀、蓟,走怀柔、三河。攻汉大军,其势不下于当年太宗灭晋!” 耶律阮神情严肃,点了点头:“攻城器械准备如何?” “回陛下!”另外一名将领出来,却是一名汉将,此番被耶律阮拜为南面招讨使的赵匡嗣:“臣入秋即奉命,于儒、武两州,集中国内汉人工匠,伐木采林,打造各类攻城器械,悉存于怀来!” 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耶律阮点头说道:“韩将军办事,朕放心,不愧是太宗皇帝看中的人才。国家要是再多些似韩将军这样的人,何愁占不住中原,坐不稳天下!” “陛下谬赞了!”韩匡嗣赶紧表示谦虚。 而今因为辽主重用汉臣,打击国内贵族,契丹内部的矛盾已经到十分尖锐的地步。现在帐中的虽然都是皇帝的亲信将领,但耶律阮仍说出这种亲汉臣而鄙辽人的话,韩匡嗣可不愿意在这方面上冒头。 “此次南征,朕也算是以举国之力了,不容有失!”不管耶律阮在此时的契丹贵族中是如何的昏庸自负,但此时,作为契丹皇帝,大军统帅,耶律阮还保持着冷静:“朕已下定决心,此战就先围幽州,吸引汉军援兵北上,而后发挥我大辽铁骑的进攻力,于冀中、北广大平野之间,对其进行无休止的袭扰、分割、歼灭!” 比起宣扬的口号,画的大饼,真正动兵之后,耶律阮心里还有点谱的。从始至终,他胃口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