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不绝一番禀述,陈延寿说得是口干舌燥,但猛然惊觉,室内的气氛似乎冷了下来,反应过来,抬眼一看,正见着林延遇那老阉宦面无表情,目光冷淡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怎么不继续说你的丰功伟绩了?”林延遇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于我,欺瞒于官家!” “小的万万不敢呐!”权宦一发威,陈延寿有些绷不住了,赶忙道。 “哼!”冷哼一声,林延遇审量着他,哂笑道:“我朝虽僻处岭南,与中原交通断绝多年,但也不是完全闭目塞听。那北汉主少年即位,于国困民贫之间,尽伏元臣骄将,权掌天下。 而今帝业稳固,屡次兴兵伐,都是获其全胜。这样一位马上皇帝,岂是你这小小的南方宦臣所能应付? 你口中所述,有几分真,几分假,还能瞒得过我这双眼睛吗?” 面对林延遇越发冷冽的目光,陈延寿根本不敢与其直视,扑通一下,再度跪倒,避欺瞒之事而不谈,急声说:“北汉主确实答应两国互相通友好,不动干戈,只需要答应其条件!” 说着,陈延寿赶忙将自东京带回的国书取出,毕恭毕敬地呈上,而后忐忑地等着林延遇的回复。 见其表现,林延遇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但目光仍旧冷淡,接过国书,认真地阅读起来。 跪在那边,注意着老太监的表情,眉头逐渐皱起,见其状,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延寿心中也越发担忧,忍不住解释道:“大官,虽然北汉的要求比较苛刻,但小的身在开封,实难强抗其意志,只能将国书带回,交由大官与官家决断!” 林延遇这边,慢慢地合上国书,却露出了笑容,打量着陈延寿,说出一句让他惊异的话:“不错!” 陈延寿直接愣住了:“此言何意?” “我在夸你,这件差使办得不错!”林延遇盯着陈延寿,轻笑道。 “这,我,那……”陈延寿有些受宠若惊,只觉林延遇是否老糊涂,脑子坏了。 林延遇老脸上很快便露出一抹阴刻之色,盯着他:“听着!我不管你此番北上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表现的,卑躬屈膝也好,不堕国威也好,这些都不重要。但带回这封国书,就是大功!” 陈延寿被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可是——” “这些条件苛刻吗?”似乎知道他是疑惑什么,林延遇自信道:“告诉你,不苛刻!” 连国号都被勒令更改了,林延遇也不觉得有什么的,至于称臣纳贡,就更算不得什么了。反而,让这老阉疑惑的,是北汉何以这般轻易便同意讲和。 “我们合计合计,待官家回宫,如何回复此事!”林延遇对陈延寿说。 虽然脑子仍有些懵,陈延寿立刻说:“小的听大官的!” 见状,林延遇终于笑了:“知道我为什么推荐你去开封吗?就因为你听话,孝顺,也不乏机警。” “我年纪也大了,近来身体也逐渐不爽!”说着,林延遇忍不住重咳了几声,边上的小太监赶忙上前递上蜜水,同时轻抚其背。 喝了几口蜜水,斥退内侍,林延遇看着陈延寿,感慨着:“在宫内,我能看得上眼的,也只有龚澄枢与你了,今后啊,这宫里宫外,就需由你们打理,伺候官家了!” “大官还当保重身体啊!”听其言,陈延寿先是一喜,而后迅速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精致包装的盒子,说:“小的在开封,花费重金,购得这老参,据说有百年以上,特意拿来,给大官调理身子。” “你有心了!”闻之,林延遇露出笑容。 日昳之后,南汉主刘晟回宫了,不过饱含着怒意,脸上的戾气让在番禺宫中骄狂惯了的宦官与宫婢都不敢侧目。刘晟此番出宫,是为巡看正在番禺城北为他修建的陵寝。 自大汉取荆湖之后,刘晟忧患不已,再加常年的饮酒寻欢,身体开始出问题。七月的时候,有流星见坠,命人占之,刘晟以其谶己,当夜宿醉,醒来之后便降诏,命筹措钱粮、料物,为他修建陵墓。 闻刘晟还宫,林延遇亲自去迎接,但见其怒容渗人,径直回殿,当即决定,做好情报工作先。陪伴刘晟的,有一名体态轻盈,肤白如雪的美少妇,这便是南汉国的女侍中卢琼仙。 “官家这是怎么了?”林延遇小心地问道:“这般大的怒气,谁胆子那么大,敢触怒他?” 卢琼仙的声音很好听,气若清兰,一点也不像个惑君乱国的巫女宫婢。当然,如果长得不好看,身材差,声音难听,又岂能自一干宫婢中脱颖而出,被刘晟那般宠幸,拜为侍中,朝服冠带,参赞军政。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