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吕胤,眉头微皱;“发生了何事?如此急切,劳你亲自来报?” 吕胤稍微平息了下呼吸,禀道:“王文伯公府上来报,王公快不行了!” 闻之,刘皇帝原本还是轻松的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直接挥手,肃声吩咐道:“备驾!出宫!” “是!”成为皇帝身边的近侍,喦脱眼力劲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敢怠慢,赶忙应道。 在近一年的时间中,王朴的病时有反复,好时几乎痊愈,差时几近垂危,离不开药罐,苦苦熬着,熬了这近一年的时间。然而,熬过了凛冬,挺过了严寒,没曾想,大地回春了,人却终于挺不住了。 这是刘皇帝这一年中第四次踏足王朴府上,似乎就预示着不好的兆头,整个府邸之中,已然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之中的,空气中似乎都酝酿着哀伤。 等刘承祐见到王朴时,场面有些令他诧异,没有汤药味,房间很干净,空气很清新,王朴换了一身崭新的袍服,灰白的头发经过仔细的梳理,只是一脸的病容完全难以掩饰,几乎瘫倒在一架软椅间,眼见着时日不多了。 其四个儿子,王侁、王僎、王备、王偃,加上王氏家人,都跪在一旁。当刘承祐踏入堂间时,王侁语气沉重地拜迎:“陛下!” 没有搭理他,刘承祐径直上前,走到王朴身前,完全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以天下为己任的一代贤臣。 刘皇帝双眼顿时忍不住泛红了,心中的怜悯之情大涨,而见到刘承祐,已经油尽灯枯的王朴苍老面容闪过一抹激动,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他赶忙蹲下身体,握着一只已经消瘦到只剩枯骨的手,很凉,冰凉…… “王卿!”过往的画面,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浮现,刘皇帝那颗刚强冷硬的心,难得地有些软了下来,有些动情地唤了声。 情绪是能感染与传导的,王朴显然是体会到了,满是沟壑的沧桑面容间,竟流露出少许的笑意,老眼尤其明亮,颤着嘴唇,努力地说道:“陛下,臣无憾!” 迎着他的目光,刘承祐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王卿无忧后事!” 闻言,王朴又动了动嘴唇,看其口型,像是在道谢,却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了,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第6章 遗奏十条 堂间,哭声大作,刘皇帝仍蹲着身体,平静地注释着已然没了气息的王朴,一股名为悲怆的情绪,在心胸之间堆积、酝酿。王朴走得很安详,甚至可以说,是种解脱。 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刘承祐将王朴的手轻轻地放到腹上,站起身来,蹲久了的缘故,头脑感到一阵眩晕,身形摇晃吓了喦脱一大跳,赶忙搀住,紧张地关心道:“官家!” 缓了缓,刘承祐抑制住心头的悲伤,摆脱喦脱的搀扶,再看了眼王朴的遗容,转身走到满脸悲切的王侁面前停下脚步,吩咐道:“好生料理你父后事!” “是!”王侁是涕泗横流。 怀着一悲痛的心情,离开王府,脚步沉重而缓慢,随着步伐,面上的悲伤之情也逐渐外露。这些年来,刘皇帝经历了太多贤臣良将的离世,也有不少令他感怀的人,高行周、折从阮、赵晖、景范…… 但不得不说的是,从没有一个比王朴之逝,更让刘皇帝觉得感伤。说句不孝的话,当年高祖刘知远驾崩时,他都没有如此哀伤与不舍。 “传朕口谕,王朴身前之功名、德行,该当有个定论,由魏相公负责。让薛居正,亲自给王朴作传,书写神道碑文!”登车回宫之前,刘承祐对喦脱吩咐着。 “陛下!”吕胤赶了上来,双手捧着一道文书。注意到刘皇帝的目光,吕胤主动禀道:“这是王侁代呈,王公辞世前的遗表!” 闻言,刘皇帝直接探手接过,并吩咐着:“回宫!” 宽大的御驾,在大内侍卫们紧密的保护下,返皇城而去,仪仗威严,气氛肃穆。銮驾内,微靠着车厢,刘承祐打开王朴遗表,默默地阅读着。 在这篇遗奏中,王朴没有一字一句,提自己身前功劳与身后之名,所考虑的,仍是大汉,仍旧是朝廷,仍是天下子民。王朴首先肯定了乾祐十五年所取得的成就,然后就开始对刘皇帝示警了,其核心思想只有一条,那就是乾祐之治,虽然天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