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徜徉于夜色之中,缓缓向崇政殿走去,刘皇帝背着双手,饶有兴趣地听着王继恩的汇报。 “太子这些年,也实在辛苦,颇不容易,平日里忙于政事,难得闲暇,出去逛逛,竟变成体察民情了!”刘皇帝嘴角微带笑,轻声道。 从刘皇帝的态度来看,他对太子亲民的表现,显然是很满意的。至少,刘旸是在践行他的意志,遵循他的教诲,毕竟,刘皇帝不只一次说过,不能奏章上治国,皇帝不能困于宫廷,视野不能为宫墙与朝廷所限制,需要多出去走走看看。 见刘皇帝心情不错,王继恩也恭维道:“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十数年如一日,如此躬亲视察,深得官家教诲,实在令人感佩服。” 闻言,刘皇帝当即道:“做法值得肯定,朕如今是越发年迈了,有些走不动了,他能代我多出去看看,也好,算他尽一份孝心了!” “官家御体康健,龙行虎步,尚能走遍万里河山,何故言老?”喦脱不肯落后于王继恩,也开启阿谀模式。 刘皇帝笑了笑,摆手道:“你们这些巧言令色,就不必在朕面前显露了,朕的身体如何,还能不自知吗?” 此言落,喦脱不由面露尴尬。不过,恭维吹捧是不能短的,他伺候刘皇帝这么多年了,也清楚,若是顺着刘皇帝说他老,那他心中也定然不会高兴,趋利避害是其本能,孰轻孰重,喦脱心里可明白得很。 “你从宫中挑些补品,给太子送去,替我带去问候,让他多多注意身体!”刘皇帝扭头,冲喦脱吩咐道。 “是!” “现在就去!”也不管时间晚不晚,刘皇帝要求道。 虽然很想继续侍候在刘皇帝身边,尤其是王继恩这厮也在的情况下,但刘皇帝的命令,喦脱哪里敢违背,行一个礼,依依不舍地离开。 同样的,对王继恩而言,喦脱走了,就相当于少了个碍眼的人,以免影响他与官家独处,心情大好,嘴角甚至洋溢着少许不易察觉的笑意。 “太子今日出巡,所察那些腌臜事,你可都查清楚了?”笑容敛起,刘皇帝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威严,问道。 察颜观色乃是王继恩的本能,见状,顿时赔上几分小心,道:“下属探事,已然盯着,定不会走漏那些违法乱民之贼!” 不过,刘皇帝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方面,而悠悠道:“你们皇城司的职责是什么?” 一听这话,王继恩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垂着眼睑,恭敬道:“为陛下广张耳目,探不臣,刺舆情……” “你记得很清楚嘛!”刘皇帝语气淡漠道:“那为何,适才所报之事,此前从来没有汇报过?这些,难道不是市井之音,东京舆情吗?这些事,竟然需要太子亲自出去游走,方能察觉,那你们皇城司的人,又在做什么?” 刘皇帝说得平淡,但对王继恩而言,却是莫大的震动,白净的脸上涌上一坨红晕,也不辩驳推诿,直接请罪道:“是小的失职,还请官家恕罪!” “呵呵!”刘皇帝轻笑道:“既然失职了,就当处罚,你觉得朕该如何罚你啊?” 王继恩更紧张了,但依旧咬着牙,郑重道:“但凭官家处置,小的绝无怨言!” “口中自然不敢有怨言,若心中不服,朕如何知晓啊?”刘皇帝问道。 闻言,王继恩顿时一脸决然:“小的对官家,全心全意,愿剖心明志,以表衷心!” 刘皇帝笑了笑:“不必说得如此悲壮,不至于此。” “小的宁死,也不愿让官家失望!”王继恩语气哽咽起来,就差落泪了。 摆摆手,刘皇帝慢条斯理地道:“看来前次,你们皇城司的整顿并不到位啊……” 受去年武德司变故,皇城司也没能讨得好,被刘皇帝下令整肃,只不过,整顿工作此前是交给王继恩自己做。 但如今,又让刘皇帝抓住了把柄,想要轻易度过,显然不大可能了。在王继恩忧心忡忡还未回神之际,刘皇帝又说话了:“朕给你安排一个副手,帮你好生整顿整顿!” 这是要掺沙子啊,王继恩心中蓦然生出这样的念头,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但态度上却不敢有丝毫迟疑,拱手道:“小的多谢官家关怀,定然全力配合!” “听听,这话想来也是言不由衷吧!”刘皇帝笑道。 “小的不敢!” “内常侍张彬,你以为如何?”刘皇帝淡淡道。 “甚好!”王继恩回答得很干脆。 当然,脑子飞速转动,思索着此人来历。张彬是内侍省四大常侍之一,掌管着一部分省事职能,虽然比不上喦脱、王继恩,也算是宫中的大太监,关键在于,也能经常见到刘皇帝。 于王继恩而言,更关心的还是自己与张彬的关系,思量之下发现,过去并没有太深交际,也没有什么矛盾,却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当然,最好莫过于没有这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