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大了,政风刚猛,不懂缓和,不愿使用一些更聪明的手段,每到一任,除了与同僚搞不好关系,还往往会得罪一大批利益阶层,不管是勋贵子弟,还是地主豪强,乃至平民百姓,只要犯在他手里,就是一副六亲不认、依法论处的态度。 花花轿子人人抬,而潘佑一方面把抬轿子的人给排斥,另一方面又不断地触动那些饕餮的利益,岂能得好。若不是这个人有些背景,也积累了一些资历,早就被打倒了。 这其中,不是没人针对过他,只是潘佑也确实洁身自好,又父母早亡,儿子早夭,女儿远嫁,亲戚也从不来往,女色也不近,贪财就更别说了,身上就仿佛罩着一个让人无法下嘴的龟壳。 至于构陷攀诬什么的,其中的政治风险太大,潘佑可是一个“光脚”的,以其性格,一点小事,能给你闹得比天大。 因此,十多年来,潘佑历任数州,当地官员士绅都是日夜盼着他日期结束,赶紧滚到,跟遇到瘟神一样。长此而往,潘佑成为了天下头一号的孤臣,而关键是,这个孤臣,也并不为刘皇帝所欣赏,潘佑的仕途际遇如何,可想而知。 而就任地方,除一开始的濮、汾州之外,都是老少边穷地区,能保留一个州府级别,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事实上,在赵普辞相后,潘佑的政治生涯已经接近结束了,此前潘佑没有遭受重大打击很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被看作是赵普的亲信,又在中枢待过,说不准还有什么隐藏的关节。 但人的际遇,总是变幻莫测的,一场席卷全国的吏治整饬浪潮过后,潘佑以过去上下皆知的表现,毫无争议地屹立不倒,甚至被朝廷树为典型,大力宣扬。 这等时候,积累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一道诏令下,潘佑直接被从黄州任上提拔为淮西布政使,接替被砍了脑袋的前任。 履任不足一年,恩相复任,税改大朝廷汹汹而来,又被拟调京畿,成为天下第一道,主持改革推进工作。一年之间,从一个小小的潘黄州,成为名闻天下的潘使君,其中的际遇,实在让人咋舌,惊爆眼球。 当然,这首先也是得到了刘皇帝认可的,以他对税改工作的重视,对于京畿要地,是不可能让随便一阿猫阿狗上任的。 此前,也是经过一番考察的,在过去的十多年中,潘佑实现了一个从务虚到务实的转变,为政虽被人批评为“苛猛”,但一切都依法律条文,几乎没有任意自专,政治主张也不再像过去那般理想化,办事操切,但思路清晰,目标明确,是一个敢于做事,能做成事的人。 改革是一项得罪人的事,需要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在这一点上,潘佑的素质显然是不需质疑的。于是,潘使君迅速就任,而京畿道上下的官僚们,苦日子也开始了。 许州,颍昌城,威严的司衙内,潘使君正在大发雷霆,拍着桌案,厉声道:“限期已至,其他州县的土地籍册都到了,郑州为何还不到?” 第321章 矛盾 潘佑的长相确实是让人不敢恭维,发起怒来,则更添几分震慑,一干京畿道的官僚们大都垂着脑袋,不敢直缨其锋。 赵普推进税制改革,是从人事调整开始,从中枢到几个试点道州,换了一大批人,大部分还都是明晃晃打着“相党”标签的赵普旧吏,揽权之猖獗,吃相之难看,让朝廷上下侧目不已。 应有之义,一大批弹劾章程,纷至沓来,扎堆往刘皇帝案头送,说赵普用人唯私,培植党羽,排斥异己,傲慢之志日益骄固,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如此云云。 当初卢多逊在朝之时,就经常拿来这些来攻击赵普,如今,又被朝臣们拿来用了,而这一招一向好用,泼脏水的成本从来很低,甭管有没有效果,先用了再说,至少得让皇帝知道他们这些朝廷栋梁的意愿。 虽然刘皇帝任用赵普,给他放权的意向很明显,但是,皇帝毕竟老了,猜忌心重,未必就真的放心赵普如此这般的敛权法,也许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不过,他们的算盘,显然没能打响,面对群臣的汹汹攻讦,刘皇帝反倒更加放心了。正因有这么多人反对赵普,他才更需要自己的支持,而年老的赵普,也难再对皇权造成什么实质的威胁了。 更何况,当初赵普面圣之时,君臣俩已然达成了默契,改革是需要有足够的权威的,而这份权威的来源,最为关键的一点,就在于人事组织权力上,人事问题理顺了,有足够多的符合要求的人手去任用,各项事务方能顺利推动。 另一方面,赵普重新拜相,也需要通过这一系列的调整,重新树立权威。毕竟离朝两年多,影响力虽在,较之当年终究有所不如,从朝臣们的反应就可得知,如今可没有卢多逊那等扛起“抗赵”大旗的狠人,但攻击依旧接踵而来。权力这东西,一旦丢失了,想要回到从前,是极其困难的。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