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了十多年的暴脾气一下子复发了,蹭的站起,指天肃声道:“我都拉下这张老脸,上门请教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若不是为了那两个逆子,我岂能求到你这里?我那个逆子,不过是中了别人的埋伏,真要牵扯,他们无职无权,又能牵扯多深?” 见李重进愤愤的模样,张永德也拍了下桌案,他心里知道,对这头老虎,还是得压着才能正常沟通下去。李重进在旁人面前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唯独面对自己,总是易怒,那是心里有道难以跨过的坎…… “你冲我吼,又有何用?不搞清楚情况,贸然动作,谁能知道结果是摆脱泥潭,还是泥足深陷?”张永德冷着脸对李重进训道:“我早就提醒过你,要管教好家人子孙……” “我家还不够安分守己吗?”听这话,李重进不服气了:“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我家又何曾惹过麻烦,是违法了?还是作恶了?你那侄儿虽不成才,但从来本分孝敬!你家孙儿此前都差点害人致死,你又是怎么管教的?又凭什么责我?” 见这老东西当面就揭自己短来了,张永德脸色自然好看不了,不过,看李重进那白发苍苍、怒发冲冠的模样,又注意到自己花白的须发,不由苦笑两声。 平复了下情绪,摆手道:“我们在这里争什么?于事何补?” 张永德语气软了,李重进也发泄过了,沉声道:“总要设法弥补!现在京城都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我管不着,我就怕陛下啊?那康宁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处心积虑,包藏祸心,如今事发了,他死不足惜,就怕陛下籍此大搞株连,这等事,陛下可是做得出来的!” “慎言!慎言!”虽然是在私密的书房内,但听李重进这么说,张永德恨不能冲上前去捂住他嘴巴。 见其反应,李重进也反应过来,知道话过头了,果断闭口。张永德也得以再度认真思考了一阵,缓缓道:“这事不至你所言那般严重!若只是债务关系系,那便咬死这一点,趁还无定论,把钱还上,先撇清关系!向康家借了多少钱?” “两千贯……” 提及此,李重进便气不打一出来,他怎么说也是一个谷阳伯,还能缺区区两千贯? “两千——”张永德明显被噎了一下,看着李重进,也有些不可置信,感慨道:“为了区区两千贯,惹出天大的干系,此事过后,你真要好好管教管教我那侄儿了!” 第410章 克制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吕端是真不希望在这晚间觐见,夜幕下的垂拱殿,笼罩在无尽的墨色之中,殿外是晦暗不明的,殿内也是幢幢可怖,仿佛这不是帝王宫,而是阎罗殿,尤其里边还住着刘皇帝这样的生物。 正殿内只有三道人影毕竟显眼,一个坐着,两个站着,站着的,一个垂着头,一个弯着腰。吕端与嵒脱二人,都默默地候着,等待着翻阅调查报告的刘皇帝发话。 吕端前来上奏的,自然是那康保贞案,毕竟是刘皇帝亲自交待的,还提供了关键线索。此案并不复杂,涉案人明确的,为康保贞操作升迁的人,即便做得再滴水不漏,沿着一条脉络往下查,整条线上的人,谁也逃不掉。 因此,只花了数日的时间,吕端便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涉案人员,一个不漏,全部控制住。 由于是内部调查,经手官员都是深具吏能的行家里手,很多问题根本隐藏不住,但有强力介入,便无所遁形。再加上,吕端这个“好好先生”发起威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数日的功夫,康保贞一案,在吏部系统里,算是水落石出,勉强能给刘皇帝一个交代。给刘皇帝的汇报中,明确禀述,康保贞案,所涉及的谎报年龄、虚构履历政绩、骗取官职以及行贿受贿、渎职枉法,确系无疑。 查出了一个结果,但吕端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不只是因为问题出在他主管的吏部,更因为他心里清楚,此事到如今才是真正开端,还有大恐怖还在后面。 而吕端心中唯一期望的,便是刘皇帝不要再让皇城、武德二司介入进来,否则,一场扩大化、株连化的政潮又将降临了,税改大政正如火如荼进行着,朝廷正处于一种勉强平衡之中,官民也都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吕端的思虑,可以用老成谋国来形容,当然其中也体现着他作为一名老辣官僚的本能与屁股坐向。 不过,这大汉朝廷的事情,大部分还是老皇帝的意志转移为转移,吕端虽是政事堂一尊大佬,但在刘皇帝面前,是一点都执拗不起来的。候诏期间,小心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