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官府不尽力。 樊知古任宣州知州时,对于宣纸的开发尤其重视,举全州之力发展以泾县为中心的造纸业,充分发挥本乡本土的优势,组织技术人员,从选材到制造对州内有意士民进行免费指导。 宣纸的发展,由此开始迅速膨胀,产业规模急剧增大,到开宝二十九年,宣州当地,除了集中在泾县的几大纸场之外,民间的中小作坊更是遍地开花,尤其是泾县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懂点造纸技术,普通农户除了经营田地之外,也会积极参与到宣纸制造产业链中去。 到如今,宣州所产纸张已然远销大汉四海八方,并带动了周遭歙、池等州县一起,江东纸由此大昌,从朝廷到地方,官方使用纸张,多采用江东纸。产自泾县大厂的纸张,则供上层权贵们使用,其中质地最顶级的宣纸则成为皇室专用的贡纸,寻常人严禁使用。 而此时太子面前这张五寸见长的宣纸上,显示的是一张人事图,也是一张权力结构图,朝廷中枢最重要、最关键的军政要职都有所体现,大汉上层权贵的森严等级也跃然纸上。 当然,刘旸最为关注的,显然是近来老皇帝插手的人事调整,一个一个名字地思考那些新履任的将臣,以及背后老皇帝的考量…… 面色始终平静,沉吟良久,方提起笔,也在人事图上勾选了一些人,比如京畿道副都指挥使马怀遇,这些也都是刘旸最为倚重的人,同样也都身居要职。 良久,刘旸方才醒神,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将纸张置于火烛上,默默地任其烧尽成灰。稍微收敛心神,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刘旸冲边上侍候已久的内侍王约吩咐道:“去看看文涣、文济收拾得如何了,让他们来弘德殿见我!” “是!”王约不敢怠慢,立刻应道。 刘文涣、刘文济俩兄弟此番算是单独出行随驾,不只是作为皇孙,更代表着东宫,自然蕴含着一定的政治内容,其中关键之处,还得由他亲自交待一番。 不过即便如此,刘旸依旧难以彻底安心,得给兄弟俩陪一个“家令”,辅弼一番,以免出差漏。但派谁呢?刘旸琢磨少许,最终拟定一人:徐士廉。 …… 上阳宫,平观风殿前广场,平日里多少是有些冷清的,但此时的艳阳下,却是熙攘一片,当然,人虽多,但秩序井然。 步道之上,龙旗飘飞,斧钺峥嵘,数百人的仪仗队正精神饱满地肃立着,随时准备出发,所有人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威严的銮驾静静地停在御道上,六匹纯白的御马并辔而立,不时蹋几下地面,御者挺直着腰杆,满脸肃穆地坐在驾位上。 殿台下,留京的文武百官依次排列,腰身微屈,神色恭谨,不少人甚至带着些“虔诚”。而从殿台延伸开的,是三千威武雄壮的大内军士,作为此番出巡的核心护卫。 同时,依旧例,殿前、侍卫两司下属之龙栖、铁骑、护圣、奉国四军,也各选两营将士,随行护驾。他们与随驾的后宫、宗戚、公卿、大臣车辆队伍,已然成队,延伸到上阳宫外,只待谕下起行。 在刘旸的陪同下,老皇帝拄着那根充满故事性的竹节,缓缓步下御阶,走到一半,停在殿台中,俯视着殿前那庞大的阵仗,老眼之中浮现出少许的恍惚。 很快回神,没有多说什么,摆脱刘旸的搀扶,老皇帝自个儿一步步继续走下去,脚步大概是他近几年最从容的一次了。 广场上,所有人都是盛装打扮,锦衣华服,唯有老皇帝,不戴冕冠,不着龙袍,就那么一件寻常的黑色绣袍,就连发髻都依旧表达着一股“桀骜”的气质。 基本无视恭立于两侧的送行大臣,直接走到銮驾边上,早有内侍把登车的脚梯摆好。踏上脚梯,未走两步,老皇帝回过身来,审视了刘旸一会儿,方才轻声道:“京城与朝廷,就交给你了!” 老皇帝的语气带着些莫名的意味,既像是在托付,又隐隐有点“不放心”的意思。而刘旸则好似没有察觉到老皇帝的异样一般,神色如常,恭谨依旧,郑重地抱拳道:“是!臣定然慎思笃行,尽心理政,不负陛下所托!” 见其反应,又目光复杂地看了刘旸两眼,没有再啰嗦什么,转身等上车辕,矮身进入銮驾。紧接着,随着胡德一声“起驾”的高唱,御驾起行,老皇帝也在时隔近二十年,再度踏上出巡的旅程,虽然目的地直向鸡公山的泰康宫。 太子刘旸伫立在御道上,默默地望着缓缓远去的銮驾,莫名地有种心血来潮的感觉,但被他竭力且迅速地压制下去,不过,眉头更加沉凝了,并不能让人猜出他在思考什么。 同样,前来送行的大臣们,也是目光各异,一会儿“恭敬”地张望着起行的銮驾,一会儿又小心地打量着太子,空气中的异样感也由此加强……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