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飚一怔,一步出来,拱手道:“荆江水鬼子头,林正飚。” 李敛轻笑了声,忽道句:“注意了!”人刹那出去,影子般贴地风行。 辽书一把把裘藍湘护在身后,李敛擦她而过,众人眼前一花,她便到了林正飚身边。 林正飚谨慎以对,立刻腰上抽刀退步,大喝一声聚气便砍。 李敛唰地闪过,退半步进三步,影般绕行半周,不待人看清,她一个踢脚拔地窜起,蛇缠上林正飚的身躯,雪青一闪,拿住了他的命门。 没人看清怎么回事。 这变故只在三息之间,三息过后,林正飚背后已全是汗,李敛却是一脸轻松。 她手中刀抵着林正飚咽喉,指掐他命门,笑岑岑对裘藍湘道:“我能如此杀一人,便能如此杀十人。虽然最近阴沟里翻了次船,但我保证,这大夏从南至北,你再找不到超过二十人,手上功夫比我更好。” 张和才这个阴沟病了。 他是硬生给吓病的。 虽说那天怂逼跑了,但当天的库账他好歹还是去对完了。事情了结,裘藍湘也已安稳住下,府中暂时没甚么要事。 看他拖着病躯哆哆嗦嗦地做事心下不忍,夏柳耽便批了个假给他,命他早些下值。 有事在手上时张和才还能撑住,回屋一躺下,他立马开始不行,缩在被窝里发起烧来。张林买了两包药去下厨房给他熬,勉强用了晚饭,他喝了药便又窝回去。 那药以发散为主,裹着被睡到半夜,张和才渴醒了。 他睡时是面朝里,对墙睡着,醒来时也是面墙而醒,故转身下床时,张和才的眼直接滑向地下,盯着黑暗中的青砖找鞋。 伋着鞋摸到桌前,张和才伸手要拿杯盏,手方伸出茶杯便递过来了,杯中还是满的。 他头脑昏沉,也没深想,拖了个鼓凳坐下,就着杯中水一饮而尽。 浅夏的井水甘凉,一杯下肚,张和才深吸口气,两手搓搓脸,清醒了。 这一清醒,他搓脸的手便僵在了脸上。 “……” “……” 屏住呼吸,张和才慢慢从手掌中抬起脸来,果不其然在近前见到了那双隐着残忍的眸子。 他立时张口要叫,李敛却刹那伸出两指,在黑暗中准确捏住了他的唇。 静过片刻,李敛轻笑了一声,低低道:“张三爷大能耐,死相竟能瞒过我。” 这声轻笑中有些甚么不同与往日,就是这些微的不同,令张和才憋回了喉咙中的尖叫。 做了个示意,他抬手挥开李敛的手,瞪眼道:“你——!”你字方出,他看了眼外面,压下声音道:“李敛你个臭娘们儿,你给爷爷滚蛋!这儿可是王府,擅闯抓了可以杀你的头!” 李敛并不恼怒,只懒笑道:“那怕甚么的,若是给抓着了,我便说是张总管放我进府的。” “嘿——你丫,血口喷人是不是?还嫌害我害得不够?” 张和才气得脑仁儿疼,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门外道:“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赶紧打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去去去!” 李敛并不答,黑暗中的双眼如擦亮的火柴,直照张和才的面容。 他忽听得她调沉沉道:“张和才,这着是我输了。” 张和才怔住。 李敛站起身,行至烛台前点亮了灯,屋中刹时亮起来。 张和才双眼还未适应,眯了下眼,双目还迷蒙时他见李敛转过身,灯下睫羽落影,容颜如塞外风沙长刮,刀一般打在他心上。 他分神想,李敛的这张面容是他第三次见,可他仍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的真容。 待他适应了屋中光线,李敛又道:“我既以为你死,那你便是真死,因缘已了。自今日以后,我不会再追着你相杀。” 张和才下意识出了口气,扶着桌浑身一松,片刻却又蹙起眉。 他带几分不确定的狐疑道:“……以后?” 李敛挑挑眉,继而环臂笑起来。 她带三分幸灾乐祸地道:“哦,张公公还不知呢。” 张和才瞪着眼,缓声道:“知……知道甚么……” 李敛轻声道:“裘家的皇商聘我做护卫,接下来我便要宿在这王府中了。”她一福身下了个礼,笑道:“张总管,多指教了。” 张和才都他妈快哭出来了。 李敛却不理会他哭丧着的脸,坐回桌前,她随手拿了个青果,边剥边道:“你那日颈上用了甚么?” 张和才气得也不在意了,尖着嗓子道:“你管呢,你赶紧滚出门去!” 李敛咽下一瓣青果,嗤笑了一声,道:“张总管真要我深夜顺着你屋门里走出去?”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