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低的一声压抑的轻唤。 谢玉弓眉头皱起。 曾经他的母妃就会夜间频频发梦,尤其是他父皇不来的那些日夜,没有一夜安稳睡到天明。 心癫之症总是深思不安的。 她在做梦。 梦中有他。 谢玉弓抿了抿唇,下意识抬手拉了下遮面巾,把自己脸上伤疤遮盖得严一些。 然后走到床边上,抬手掀开床幔,打算给她喂药,以供她安神。 但是就在床幔掀开的那一刻——谢玉弓看清了床上锦被之上的情形。 他被黑色遮面严丝合缝盖住的脸,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压上一般,顷刻间皮肉烧灼焦糊抖动抽搐。 浑身血液先是凝固片刻,而后以山呼海啸之势直冲头顶,险些将他的天灵盖拱开。 酥麻从头顶如开水般顷刻间卷遍全身。 瞳孔急剧收缩,他僵愣了足足有两息。 而后又似被狠狠捅了一刀贯穿胸腹般,猛地松开床幔,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第19章 谢玉弓后退的时候过于慌乱,脚底拌蒜,把自己脚腕扭得“嘎蹦”一声?,手掌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站稳。 但是下一刻,他又宛如?被狗撵,身形一窜就消失在了屋子里面。 从窗户撞出?去,又飞快地消失在夜里。 而白榆在他人?彻底没影,屋子里寂静无声?的时候,起身把脸上覆盖着的皇子蟒袍拽下来。 她神情清明,眼神清澈,没有半点意乱情迷之态。 她坐起来,扯过被子盖好,从枕边摸出?一块布,慢悠悠地擦拭手里玉石上莹亮的水泽。 像个杀手剑客,在擦拭她染血的刀锋那样严肃。 她把人?吓跑了。 吓跑了,这一拨的小?命就暂且又保住了。 啧。 白榆把玉石朝着枕头边上一扔,布巾直接扔在地上,扯过被子朝着脑袋上一蒙,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总算能安心睡觉了。 至于之后怎么?办,睡醒再想吧,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没路拆轱辘。 白榆这边睡着的时候,谢玉弓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屋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因为他把屋子里最后的一盏灯也吹了。 主要是吧……他现?在就像那个只能在黑暗之中才敢露面的活鬼,不敢见光。 若是见了光谢玉弓觉得自己会羞耻得燃烧起来。 她…… 她在…… 谢玉弓根本?连回?忆都不敢,恨不得把自己看过那场面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他甚至伸手试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面容扭曲。 啊! 啊!!! 啊啊啊!!! 他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头活猪,一直在叫,不停地叫。 叫得谢玉弓头痛欲裂双耳欲聋。 他这辈子,活到了如?今十九岁,还没有过女人?。 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他对所谓的情爱所谓的孽欲从来不屑一顾。 他觉得耽于爱欲之人?,全都是没有理智的牲畜,包括他的父皇。 他……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锅沸腾的滚油。 他在黑夜之中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床边上,瞪大眼睛看向虚空,尽可能地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想! 可是人?的思想,往往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且他看到的那画面,对他来说未免过于刺激。 没有任何的防备和预料。 而且他甚至是参与者,是参与者。 因为他很清楚地看到她的头脸之上,盖着他的皇子蟒袍,正是他前些?天去尚书府穿的那一件。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