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妇,何妨替大王出手,尽未尽之事?若大王不喜,只管降罪,妾无半句怨言。” 她假兄长之名,实则当日,是她与阿嫂主动提起,兄长方令家中豢养的仆役悄然蹲守城外,接连一月有余,直至章后与耿允的人都离去,方悄悄动作,将尸身送出城外。 其中所费的艰辛周折,她并无明说,只因此刻,需等他抉择。 若信,他便自知此事之难,不论旧仇如何,日后也会感念今日之事;若不信,任她如何辩解,他也只会以为她受章后指使,不怀好意。 她在赌,赌他能懂她真心示好,赌他能看出,赵氏与章后、耿允等,皆非沆瀣一气。 刘徇抿唇不语,仍是细细审视。 许久,直至她脊背发寒,他才缓缓移开视线,复饮酪浆,道:“今日于未央宫,大司马问我,为何私下为兄戴孝,连婚仪也不不曾脱下,是否对太后与陛下有所不满。” 阿姝起先不懂,随后忽然回过味来,赶紧正色道:“大王,妾从未多言。” 难怪他自回来便这般冷漠,原来是以为她到章后等面前告密了!这可是天大的冤枉,绝不能白白受了。 刘徇忽而一笑,低声道:“赵姬,我知道,不是你。”他抬眸,往紧闭的门窗处扫过一眼,语调越发轻柔,“可周遭总有几双眼睛,不得清净。” 他放下手中漆杯,施施然起身,兀自整了整衣冠,微笑道:“若你能想个法子,我不妨将你一同带出长安。” 说罢,径直离去。 阿姝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方陷入深思。 他既知不是她所为,却又为何要她想法子?难道——人出在她身边? 念头一出,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数个陪嫁而来的婢子。 因婚礼仓促,她这些陪嫁的仆婢,除三两个是自邯郸随她同来,相伴多年外,尚有数媪,乃是从她出嫁时借居宅院的赵氏旁族带来的。当日兄长原欲自邯郸再派人来,奈何那一旁族的族叔十分殷勤,当场便挑了数个堪使的仆妇与她。 因盛情难却,她便受了。当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大为不妥。 她遂将雀儿入内,细细交代:“今日,你且让新来的那数媪多做些繁重的粗使活,越累越好,最好令她们无暇旁顾,日日抱怨。” 雀儿惊异不已:“阿姝,这是为何?” “雀儿可想回邯郸?” 雀儿闻言,双眼发亮,用力点头:“想!长安的吃食,实在比不上邯郸!” 阿姝失笑:“那便照我说的做,勿同旁人说一个字。” 二人言罢,方将其他人招入,继续收拾屋里的箱笥。 不知哪个忽然疑惑道:“大王衣物,怎落在此处?” 只见刘徇清早亲自收拾的被衾中,竟藏了一片缟素,正是昨夜他所穿之孝服! 阿姝一愣,随即回过味来,顿时怒从心底起。 昨夜新婚,他早知有人窥伺,却仍是一入寝房,便脱喜服,露孝服。原本她未当回事,只道他多饮了酒,神志不复清明,方稍冲动了些。 今日他心中定是已料到,入未央宫,便会被章后与耿允试探责难。明明早已想好对策,事先将孝服脱下,藏于屋中,再行入宫,可回来后,他却佯装恼怒,诓骗得她又愧疚,又惶恐,忙不迭示好,直教她全然处在弱势,更傻傻的以为,他当真打算将她留在长安,独自往河北去。 须知,即便耿允当真提了将她留下的话,也不过是试探的陷阱,只等刘徇入坑而已。刘徇若真答应将自己留下,那才真是表露了对此桩婚事的不满,中了耿允的计! 只怪她方才一听要留在长安,便乱了分寸,轻易被他迷惑。 这人,实在是可恨! …… 日入时分,天色转暗,刘徇方自府外归来。 才行至寝房外数丈处,便听屋内传来斥骂声:“……连浴汤也备得这般烫,待大王回来,如何沐浴?这等小事也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那声音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