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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千秋 第20节


人马,随他连夜出城南下,大有弃城卷甲避战之意。他的这一举动,未曾提前请命于朝中,后经兵部探报禀明朝廷,朝中人人大惊。皇帝虽平素仁和,然闻此亦动了急怒,当下诏令兵部调兵将裴穆清人马截归朝中,下狱问审。

    晋军闻豫州城中主帅畏战南撤,虽援兵未至,然不忍放弃此大好机会,又火速整甲围城,寄望于在大平派遣新的帅臣之前将仅留有裨将守城的豫州一举攻下。

    景和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裴穆清坐畏战不守之罪,经兵部会同大理寺审定过后,由皇帝御笔判斩。

    在诏令已下、处决未行之前,裴穆清在朝中的众多门生以及曾于军中追随过他的武臣们几乎无一人相信他会行畏战撤逃之事,一日内数次联名向兵部请命重审,然兵部因裴穆清罪证确凿、又加皇帝御笔判书,拒不重审。闻此,皇帝命人传诏,曰北境军情紧迫如斯,畏战之罪乃动摇军心之首罪,凡有再上书为裴穆清说情者,皆视与裴穆清同罪。朝中由是无人再敢为裴穆清求情。

    二十八日午时,裴穆清于狱中被处斩。自其归朝、问审、定罪至处斩,不过短短三日而已,除大理寺及兵部少数几位奉诏处置此事的人之外,并没有谁能够有机会于裴穆清死前探问其本人一二。

    是日,皇帝于朝会上询问谁人可替裴穆清出镇豫州,北击敌犯。举朝噤声,无人愿领此命。皇帝遂令兵部于朝会后合议,速定人选。当晚,成王英肃然连夜上表,力荐中书令卓亢贤之子卓少疆为帅。皇帝允其请,于次日晨命外臣制诏,拜其为将,令其提兵二万北援豫州。

    二十九日晚,成王府开家宴。

    ……

    那夜的成王府家宴,意在为卓少疆出征践行。

    自景和九年那一场裴穆清与成王在朝堂上就主战还是主和的激烈诤论之后,二人及其僚属于政议上虽不至水火不容,但也堪算泾渭分明。成王虽于朝中经营兵部多年、势力渗透兵部六司重要职官,但却一直未寻得机会于军中培植翼党,更因碍于裴穆清在军中的极高人望,从未成功拉拢过任何一位禁军高阶将领。

    皇帝于景和八年立储,委中书令卓亢贤兼行太傅事。卓氏自显宗一朝入仕,代代皆出将相之才,至这一代虽人丁稀薄,然亦可称得上是朝中望族。卓氏一双儿女自幼习兵事于讲武堂,女儿尤其天资出众,卓亢贤更是早已请了圣旨,计于来年春让女儿蒙恩荫免试入兵部。卓亢贤为臣恭稳恪己,于朝中行事素来谨慎,从未亲附倚就过任何一方,众亦皆以为卓氏多年来立场中正平和,不会为任何一派所动摇。

    直到此次卓少疆经成王举荐得以拜将。

    ……

    成王府开宴,帖子下给卓氏阖府。除了卓氏之外,亦请了兵部及大理寺中平素与成王交好的一些臣属。

    酒行十巡,众人皆醺醺然,而成王因事耽搁,尚未出席。

    卓亢贤借口不胜酒力,赶在成王来前携眷属先行告辞。卓少疆为宴席主客,不得先行,卓亢贤便将他留下,并无犹豫分毫。

    当时她随父母步出成王府,待到无旁人处,听得父亲低声喟息:“我半生如履薄冰,如今被这逆子……”,言未尽,母亲便将父亲搀扶上车,轻声嘱咐说:“官人,回府再说罢。”

    父亲点了点头,面色暗沉地上了车。

    母亲将携她一并上车时,她足下微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我有一物落在席间了,母亲陪父亲先行回府,给我留一辆车驾,我去取了就来。”

    待得母亲同意,她立刻转身向回走。

    一路上所遇成王府下人,她皆以要回席间取遗落之物为由,令人将她引回卓少疆与众臣僚们在席后聚饮的暖阁外。

    然后她将引路下人屏退,上前几步,停在阁帘外的廊柱处。

    此时阁中众人饮得正酣,因无卓氏眷属在侧,言谈间便少了诸多顾忌,被酒兴一催,更是音高辞烈,一句句话顺着酒风飘至阁外。

    先是有人持酒贺卓少疆此番拜将。

    如此饮了数轮之后,又有人顺嘴提到北境战事。一提到战事,说话的人便多了。被不加遮掩地说出嘴的秘事也多了。

    恒、安、肆三州为何没能守得住?因兵部刻意压着粮械不发,压着急报不禀,压着兵马在并、光、怀、朔诸州一线不准北援,不论三州如何发报求援,兵部皆视若无睹,直至将亡城破。

    戍守这三州的主将、裨将、左右都虞候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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